第273页
然而不远处白着脸的贤妃,却与丽嫔说得十分迥异。她手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怎么了,淅淅沥沥的血水流个不停,染红了一块又一块手帕,就连她漂亮庄重的碧绿袄裙也被染得红成一团,很快就看不出原本颜色了。 因为血流得太多,整个湖畔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两个小黄门围着她包扎伤口,却一点用都没有,她的手就像是破了口子的水球,似乎里面都水不流干不罢休。 贤妃晕晕乎乎坐在椅子上,难得失态冲他们喊:“笨手笨脚的,按住啊!” 可任凭小黄门如何使劲,都不管用了。 贤妃很快就头晕目眩,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流血过多,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整个人慢慢打着摆子,仿佛身处冬日一般。她这个样子瞧着十分吓人,就连伺候她的两个小黄门都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萧铭修皱眉走到近前,低头看那盆血水,只见里面早就不复刚才的清澈,已经被鲜血染红,浑浊一片。 被贤妃执着的那一根针,也早就消失在重重血影之间。 萧铭修转头问宁多福:“再去催,让太医赶紧过来。” 太后被人拦着,瞧不见前头的情景,略有些心急:“皇儿,前头可是出了大事?贤妃到底如何?” 萧铭修便道:“母后别急,贤妃手上的伤口破了,等一会儿太医到了便能治好。” 太后这才坐了回去,手里紧紧盘着那一串从不离身的佛珠,口里反复念着佛偈。 所幸太医正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值守,说话功夫便赶到长廊下,一见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就白了脸,却也还是沉得住气:“陛下大安、太后大安。” 萧铭修道:“就别请安了,快给贤妃瞧瞧。” 宁多福就赶紧上前,领着两个太医给贤妃瞧伤,低声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今日值守的是张听风和周行,他们两个一听宁多福的话,心里就都紧了紧,待打开贤妃手上包着的血布,一眼就能看到贤妃指尖米粒大小的伤口周围已经显出一片青紫颜色,而鲜血似乎一点都没有节制,不停往外流淌。 周行看得医书多,也擅偏科,当即心中一沉,取了药箱给贤妃处理起伤口来。 而张听风则寻了贤妃另一只手,开始听诊。 一时之间,长廊处便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部都放在贤妃身上,没有一个人移开眼睛。 太后虽然看不到前面,却也没信萧铭修的话,若是贤妃只是伤口破开,这边的血腥味不会那么重。且其他嫔妃都瑟缩地围在她和贵妃身后,瞧着一个个都吓白了脸。 太后扭头看了一眼贵妃,见她虽不耐血腥味道,却还是强忍着坐在那,一点都不显得惊慌,不用暗暗点了点头:“皇儿,近来说话。” 太医到了,萧铭修就略放了心,他吩咐宁多福把李昔年请来,这才来到太后身边:“吓着母后了吧,都是儿子的不是。” 太后摇摇头,反而拍拍他的手:“你看这么多人围在这也不像样子,不如叫她们都去边上的望江阁小坐会儿,本就是过节,也别叫大家伙儿都扫兴。” 萧铭修一愣,刚才事发突然,他也顾不上这些,这会儿让太后一提醒,才回过神来。 “还是母后周到,贵妃,”萧铭修低声唤谢婉凝,“你领着大家去望江阁,先坐下歇一会人,吃茶缓缓神。” 谢婉凝点了点头,笑道:“陛下放心,大家都很好。” 她招了招手,芳蕊便忙凑上前来搀扶起她,待冲太后行过礼,谢婉凝一眼都没往贤妃那边看,兀自领着众人往望江阁走。 路过三个新宫妃时,谢婉凝才发现王纯汐吓得整个人在那抖,她微微皱起眉头,回身寻了寻,吩咐道:“去叫姚黄过来,让她陪着三个小主,她们年纪小,准是害怕了。” 春雨便匆匆去寻人了。 等人都走了,太后才道:“都让开,让本宫瞧瞧。” 宫人们看向萧铭修,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撤开。 太后往那边扫了一眼,脸上表情丝毫未变:“李昔年到了没有。” 萧铭修坐回她身边,低声道:“应该快了。” 太后盯着盆血水,目光渐渐沉了下来:“还好祖宗保佑,咱们家的小殿下聪慧,拦着贵妃没叫她去碰那盆水。” 萧铭修刚才没多想,这会儿看着贤妃已经昏迷在椅子上,不由脸色微沉,锋利的剑眉也皱到一起,显然是动了怒:“母后说的是。” 因为谢婉凝没有大碍,太后也并未显得有多暴怒,可脸色确实很不好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彻查到底,不管这事是冲谁来得,都不能姑息。” 萧铭修点了点头:“母后放心,前头端午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太后扬了扬眉,目光又投到贤妃身上:“何必呢?” 等到李昔年赶来,贤妃手上的伤才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可她却已经人事不知,软软躺在椅子里任凭宫人摆布。 失了这么多血,不养个一年半载根本养不回来,这一次可是动了她的根本,瞧着那样子近几日恐怕就连起身都难了。 萧铭修让宫人把她抬到长椅上,这才对张听风和周行道:“过来回话。” 李昔年这会儿刚查完水盆,正在给贤妃诊脉,萧铭修也不等他,直接便问:“到底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