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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驸马黑化前 第33节

    “陆郎来时,麻烦通知妾身一声,有事叮咛。”她说罢便去忙了。

    陆琨是散值后从南宫径直过来的,刚奔进大门就被怀真和李晄围住了。

    李晄率先冲过去,一把扯住他道:“我妹夫人呢?”

    陆琨一头雾水,怀真羞恼至极,将李晄拽回来恶狠狠道:“你疯了吗?瞎说什么?”

    李晄嬉笑着挣开了,陆琨恍然大悟,不敢置信道:“殿下,您和谢三……这不可能吧?他……”

    “什么事都没有,”怀真懊恼道:“他瞎说的。”

    陆琨狐疑道:“当真?”他拍了拍腰间荷包道:“打个赌吧,以百金为注。”

    “我也加入,”李晄冲过来,“若怀真将来嫁给别人算她赢,若嫁给谢三算我们赢。”

    两人击掌为盟,愉快地达成了协定。

    怀真抱臂而立,冷冷瞧着他们道:“你们脑子被驴踢了?未得我首肯,亦无公证人,瞎赌什么?”

    “殿下,只要您同意,我就告诉您想知道的。”陆琨挑眉道。

    怀真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去。两人急忙跟着,见她拿了张纸笺,从腰间解下印章,仔细地盖了一下,递过去道:“行了吧?”

    李晄接过,冲着陆琨挤眉弄眼道:“回头我去填写盖章,完了找你加印。”

    怀真不屑道:“狐朋狗友,趁人之危。”

    **

    这次相见,颇费了一番功夫。

    哀帝继位后,因无力撼动野心勃勃的鲁王,只得先翦除其羽翼,右都候符愿便在其中。

    哀帝恨其对父皇不忠,一怒之下将都候职位革除,永不再置,权力交由卫尉卿重新分配,以至于谢珺出狱后竟无职可复,只得屈身于王府中尉杨昌麾下先做名武官。

    在其位谋其政,他免不了要跟着杨昌一起为德王铲除政党、追缉逃犯,整日里忙得人仰马翻,陆琨和他比起来,守卫南宫简直不要太清闲。

    因为职责不同,甚少碰面,所以陆琨在潜邸遇到他时,已经过了好几天。

    “你怎么整日行踪不定?”陆琨将他扯他无人处,急道:“我托人去府上问过,下人说是并未回家。我又让人去营地住处,也是探寻无果。”

    “我在诏狱1呆了两天两夜,你找得到才怪呢!”他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神情阴郁道:“为了大家好,千万别问我在做什么。”

    陆琨自然不会去问,想也知道肯定是替德王审讯与鲁王谋逆案有关的嫌犯,他可不想惹祸上身。

    “我只是问一句,佳人相邀,你有空赴约吗?”原是一本正经的长相,这么龇牙咧嘴的笑,实在有些滑稽。

    谢珺顿时心领神会,紧紧握住他手臂道:“好兄弟,等着,我先去向殿下复命,很快就出来。”说罢转身飞奔而去。

    地点约在建阳门,离公主府不过几里路。谢珺赶到时,怀真和李晄已经到了,两人正趴在城垛上聊天。

    他们尚在孝期,因此衣饰都简约素雅。

    怀真梳着双环髻,髻上戴着一圈藕色的小绢花,脑后余发披落,衬得腰身盈盈一握。

    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楼梯爬得快了,他的心跳得极为厉害,略微缓了缓才上前见礼。

    怀真回头看到他时,神情微愕,也不知是惊是喜。

    李晄瞧了他一眼,将怀真扯到一边,对她耳语道:“拉拉手或者抱一抱还是可以的,但不能越轨,否则我可不依。”

    他像个老父亲般痛心疾首地叮嘱道:“一定要切记,我就在十丈开外。”

    怀真有些啼笑皆非,推了他一把道:“这还用你说,我心里有数。”

    李晄这才一步三回头,走到了远处的垛口,竟从怀中抽出一卷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怀真挠挠头,小跑着奔过去,笑吟吟道:“你是不是偷了我的画?”

    谢珺没料到她竟冒出这么一句话,立刻便闹了个大红脸,窘迫得手足无措。

    怀真背着双手,歪头细细打量他,眸中溢满了柔波。

    她的发鬓间各插着一只叶片状的银步摇,细细的流苏从额角垂落,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调皮地晃来晃去,就好像拂在他心坎上一般,竟让他莫名变得冲动起来,想要捧住她的脑袋,让那两只小东西莫再晃来晃去,因为他的心很乱。

    “说嘛,你既然看了我的画,有何感想?”怀真颇有些玩味道:“莫不是又只可意会?”

    他喘了口气,抬起眸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花一般的娇颜,胸口开始泛起火烫的情潮。

    与初见时不同,如今她身上的稚气早已消失,不仅脸庞变得妩媚动人,就连身段也柔韧纤长,他自然也看到了那迷人的曼妙曲线,想到这些,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怀真似有所觉,回头望了眼李晄,见他用背脊侧对着这边,便稍微放下了心,凑过去略略踮了一下脚,在谢珺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又迅速退了回去。

    谢珺整个人都懵了,突然间如同置身火海,理智几乎被焚烧殆尽,就这么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看得出来,如今应该是真纯情。那么他又是怎么变成后来那个……她想不出该如何形容,也无法将如今的他和那个一本正经拉她研究春宫图册,找容受孕姿势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世上岂有如此道貌岸然的君子?后来每次想起都气得肺疼。

    原本她对他并无多少歪心思,可自从上回同路,他突然表明心迹后,她就有点把持不住了。

    既然是他先主动的,那她稍微配合一下,也不为过吧?

    正当怀真瞧着他吃瘪的样子,得意洋洋时,他忽然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冲上前一把捧起她的脸,胡乱地吻着她的额头面颊眉梢眼角,然后才像闯了大祸一般,手足无措地退开了。

    怀真万分惊诧,倒不是他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而是她感觉到自己手脚发软心如鹿撞,好像偷喝了一大坛陈年佳酿般,晕乎乎懒洋洋,却又害怕被人撞见。

    被谁撞见?她打了个激灵,忙回头去看,还好,李晄依旧在低头看书,如果他瞧见了,大概能念叨十年。

    第39章 .赴约(下)我绝不做裙下之臣,除非您……

    “你?”她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遂挺了挺胸傲然道:“你这算什么呀?”

    她又指了指嘴唇,志得意满道:“不敢吧?我就敢。”

    谢珺有些傻眼,他预判过她会有无数种反应,哪怕反手给他一个巴掌也算正常,因为这的确算是天大的冒犯,可是……现在这样他该怎么做?

    “不敢。”他如实道,强迫自己垂下眸子。

    即便没有擦胭脂,但那两片娇艳粉嫩的红唇却也似能勾魂摄魄。他便不敢再看,生怕按捺不住做出狂妄的举动。

    怀真似乎扳回了一局,内心的惊慌和迷乱得以平复。

    方才那种感觉实在太奇怪太吓人了,竟让她方寸大乱,差点处于被动。

    “哼,我就知道。”她按了按不再狂跳的心口,长长吐出一口气,靠在身后城垛上,悠然道:“你要让我意会什么呀?唉,我天生愚钝,最讨厌别人打哑谜。”

    她须得将主动权握在手中,方能镇定自若。而且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说话,对方就会立刻落入下风,她便可以趁机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算算时日,也就两个多月没见,他的变化却大到差点没认出来。

    较之当日平阴驿馆,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原本还残存的那丝少年感几乎荡然无存,连同那葳蕤兰草般的秀雅和郁郁修竹般的风貌。

    如今的谢珺愈发俊朗挺拔,气质却偏沉郁深邃,如同傲然于雪地中的苍松劲柏。终究,还是向着后来的气质靠近了,这是她所熟悉的。

    但当他抬头看她时,双眸却是清正无邪的。

    他的眸光既热切又清冷,让她恍如置身冰火两重天,却又再度心潮澎湃。

    原来,并不一定要说话才能占上风啊,她明显感觉自己败下阵来了,竟有些本能地想要退缩,然而背后是坚实冷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她双手下意识地抵着墙砖,也不知道在逃避什么,是头顶初夏的艳阳,还是他令人无处遁形的目光?

    该死的李晄,为什么不过来瞧瞧呀?她有些无助地转过头,却口干舌燥发不出声音。

    真要命,现在谢珺的气场完全盖过她了。

    那是从尔虞我诈血腥阴谋中突围而出的杀伐之气,强势而迫人,一个眼神的交锋便令她有些丢盔弃甲。

    就在还真惊慌失措却又不愿承认时,他缓缓朝她伸出了双手。

    “这样呢?”他缓缓出声道。

    他可以压低的声音,恍然在耳畔呢喃般,怀真不禁面颊发烫,呼吸愈发急促,鬼使神差般将手从背后拿出,迟疑着递到了他掌中。

    就在她的手被他握住时,她脑海中‘轰’地一声,眼前晃过一阵晕眩。

    即便她喜好控马握缰弯弓拉弦,但依旧十指纤纤,骨节匀称,像所有闺中少女一样。她平日养护地挺好,所以也就虎口和掌缘略有层薄茧,除非触摸否则几乎看不出来。

    怀真的手指修长,手劲很大,她少时喜欢和人扳手腕,母妃曾笑那是粗鄙野蛮的行为,难道一个公主要靠力大出名吗?

    她却不以为然,反倒舔着脸说力气大了好,以后可以威慑驸马。阁中众人皆失笑,母妃几乎笑得直不起身。

    她却一直沾沾自喜,以为凭双手将来便可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命运。

    **

    此刻这双手却在谢珺掌中纤不盈握,他的双手微烫,拇指和食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掌心和手背,她不由全身僵直,灵魂却在这样无形的抚触下为微微战栗。

    她以前偶尔对他动手动脚,只觉得他的反应有趣,如今轮到自己,方知其中滋味实在是……难为情地厉害。

    她觉得他掌中握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否则为何心乱得厉害,拼命扑腾着想要挣出腔子。

    “你、你在给我看手相吗?”她的声音带着nongnong地鼻音,却又婉转妩媚动人心弦。

    这种时候本不该让人看出软弱,可她却忍不住泛出了泪意,心口也酸胀地厉害。

    谢珺彻底败下阵来,他到此刻方明白,再羞于启齿,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否则对方可能永远无法领略。

    “我是说,我愿意。”他热烈地注视着她,笨拙地舔了舔干燥的唇,补充道:“就是……那个画里,公主的画,画的是我,我知道的。”

    那日她心中忽有所感,爬上高墙便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也许是和陆琨一起来的,也许是悄悄尾随,只想遥遥望一眼永嘉府,想象着重重高墙后她在做什么。

    他必不会想到会看到她,她也没想到能看到他。但形势严峻,他们心知肚明,便只能遥遥对望,不敢让人察觉。

    她后来爬上屋脊,极目远眺,几乎能看到建阳门里那棵参天巨树的轮廓。

    春日里,树影是生机盎然的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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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却想起了熙平二年的秋天,荣升为羽林中郎将的谢珺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常常带着葭葭去树下玩。

    那时葭葭三岁多,发育较同龄孩童稍晚,梳着对小抓髻,穿着青丝袄白绫裙,坐在他肩上,努力伸出嫩生生的小手去摘金灿灿的银杏叶。

    她管那叫钱钱,常在袄子里藏一大把,高兴时就见人散发。

    谢珺答应等她攒一箱子,将来就给她买大宅子,让她自己做主人,那样就不用被怀真管着。

    怀真太紧张了,随时随地看不到葭葭就会患得患失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