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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玹冷哼一声:“世人多半不可信,居高位当寡情,为帝者受人挟制,免不了伏尸百万、血流漂橹的下场。” “……是。” “宦官最不能信,”梁玹冷冰冰道,“小人得志常自满,国家无以报酬之,暴虐恣肆反甚于外戚。为父本意是为你留下自己的内臣,天下才子多出沈阳四家,是以诏令四师为你讲学,以求同门。未料你不争气,一连气走了三个……” 梁玹胸闷气短,梁珩服侍他饮下热茶,才缓过气。 “留下来一个沈矜,最是虚怀若谷、海纳百川,他忍得你,还能尽心教导。本是好的。可惜他那儿子管得太多,妄图利用太子牟取利益,为父不得不将他一家外放,免得你做了他人手中剑,还无所察觉。” 梁珩心里的声音说,不是这样的,没有人要利用我。而父亲根本听不见。 “天下四师一个都留不住,还有谁能做你的帮手?”梁玹恨铁不成钢。 “沈……” 梁珩说了一个字,就被他父亲打断:“沈矜主意大过天,拜入他门下的学生竟号称是登龙门,除了天子门生,何人斗胆用这等称谓?死既死矣,多说无益。” “太傅本可以托付,奈何胆小如鼠。” 邹清算是被皇帝吓死的,梁玹提起此人,语气也不乏遗憾与懊丧。看样子邹清本是他选择的托孤之臣,横遭意外也非他所愿。 “眼下唯一可依靠的便只有你舅舅,”梁玹看着儿子,“你需得信赖他,不得猜忌怀疑。段博腴与韩巍不同,韩巍与你父无半分关系,段博腴却是你母后的亲兄,是你母家的亲人。看在血亲的份上,他一定会尽心帮你。” 言语之间,竟是在安排后事,梁珩心惊,倾身抓住父亲的手,触感滑腻冰凉。 梁玹抽出手来,示意儿子不要打岔:“宫中三常侍,与之虚与委蛇,不要令其生疑。阉人最可恨,示之以弱,尽成把柄!” 梁玹苍白的脸泛上血气,愤怒点燃了他胸膛中最后的生气,几乎要连儿子一同焚烧殆尽。他紧紧盯着梁珩,眼底深藏不分明的光,梁珩牙齿格格发抖,咬了下舌尖,回答:“我知道了,父亲。” 那时梁珩心中所想,乃是梁玹一定不知道他曾在北寺狱见过仇致远的真面目。 但梁玹也许不需要知道,他早已明白郎中三将是什么的人。没有人比梁玹更明白,正是他一手将这三条豺狼虎豹喂养坐大。 岁末,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百官宣上金殿,去时乌泱泱一群,归来稀稀落落零零散散,沈门与马门的学生,贬的贬、罚的罚。连轸与邹昉因丧服未除,闭门不出,幸免于难。 段延陵倒是去了,回来告诉梁珩,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宣诏的尽是几个太监。 清算的诏书究竟是否出自梁玹之手,又成了一个疑问。帝印金玺仍在梁珩处藏着,找不到机会偷偷还回去。 是年冬天格外漫长,涿水南北草木凋蔽。炭火一直烧到春三月,皇帝挺过一个冬天,没挺过第二个,腊月敬献椒酒祝贺新岁,梁玹一口饮罢,静静坐在紫罗文褥的席垫上,待到寺人觉出不对,早已身体冰凉。 梁珩披麻戴孝为父亲扶灵归葬帝陵。皇室陵园草木葱郁,山脉绵延,水泽灵气充沛,龙脉下沉睡着南亓历任帝王。 灵帝的牌位列入明堂,梁珩在宗祠守夜,祖宗的尊谥个个威武,而他父亲只得了一个“灵”。 乱而不损曰灵。 百年之后,自己又将得到什么? 仇致远、牛仕达、童方进明堂,为他带来祭祀的用品。武威皇帝梁瑫宾天时,三人就参与过后事,对一应程序都十分熟悉。武威帝的牌位居左,其下供奉一柄断矛、一只木匣。 童方旁若无人地拿了木匣,放在梁珩眼前。匣子样式古朴厚重,雕刻一匹腾空的骏马,身披铁胄,是一匹战马。 “这是什么?”梁珩问,这时他看见三宦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笑容,令人生出不好的预感。 宦官最不可信,示之以弱,尽成把柄! 父亲的话犹在耳畔。 童方为他打开木匣,所供之物呈现在梁珩眼中—— 若说那一天梁珩还记得什么,便是明堂里列祖列宗的牌林,排山倒海一般将他镇压。而父亲的牌位泛着生硬的新木光泽,仿佛格格不入的假面。 第57章 削骨刀 “陛下?陛下,该走了。” “……哦,”梁珩揉揉眼睛,坐起来,“走去哪儿?” 床榻边,太监们手中端着漆盘,盘中放一柄削骨刀。所有人围着他。 “去向梁氏列祖列宗请罪啊。您在帝位上坐了几天,就要剐下几片rou,剐够了数,臣等就送您下九泉。” 梁珩霎时从梦中惊醒。 信州正守着他瞌睡,一下握住他的手,摸摸他满是冷汗的额头。梁珩不吵也不闹,只是瞪着眼,泌出的汗水浸湿了两人手心。过得片刻,他坐起来,嗓音沙哑:“几时了?” 信州卷起床帐,外间天光明亮。 “今天是阁卫当值,”梁珩琢磨一会儿,“你去把沈育叫来。” 信州很快离开,不到一盏茶功夫,殿外就有脚步声。 来得这样快? 人一进来,梁珩就道:“过来坐近些。” 脚步声一停,将门关了,慢悠悠绕过围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