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楚太子受伤
楚渊张了张嘴唇,依旧没发出声音。 苏浅叹息了一声。“墨凌,走吧。”她声音低沉,脚步缓慢,此时紧张卸去,全身似被抽空了一般。 两人走出不到十步,身后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数千士兵齐齐惊呼:“太子殿下!” 苏浅猛的一惊,转头望去,只看见楚渊倒在尸体堆中。她心中一凛,身体先于大脑做出行动,如离弦之箭飞纵到楚渊身边。 从来如松柏一般挺直的人,此时昏迷在地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角一滩血渍。 墨凌掠至苏浅身旁,看见楚渊的模样,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苏浅摇摇头,一手搭在他脉搏上,向一旁的禁卫军首领问道:“怎么回事?” 禁卫军首领一脸的焦急之色,回道:“有人在皇宫布置了死阵,将皇上关在了阵中,太子殿下为了救皇上进入阵中,破阵之时受了重伤。我们求太子殿下先治伤,但太子殿下担心浅萝公主您的安危,不顾重伤赶来这里。”喘了一口气,不忘关切地问一句:“浅萝公主,殿下的伤如何?” 苏浅抽回把脉的手,沉声道:“他伤及内腹心脉,如今腹腔出血不止,我得马上给他治伤。” “墨凌,你可带了止血丹?”她一边问,一边伸出手掌,掌心中凝出一团真气,覆在楚渊心门处。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入楚渊体内,苏浅却只觉如入无底洞一般,探不到半丝生气。 他竟伤得这样重。 墨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几粒红色丸药出来,捏住楚渊嘴唇,将丸药送入他口中,用内力将丸药逼入腹中。 抬眸看了一眼苏浅,见她额角微有轻汗,皱了皱眉,掌心覆上楚渊的脉门,内力沿着他血脉流入体内,与苏浅的内力汇至一处。 “这位将军,处理一下这里的尸体吧,他们中了剧毒,不要直接接触他们的身体,戴上鹿皮手套,把他们抬到乱葬岗烧掉。”墨凌一边顾着楚渊,一边吩咐了一声禁卫军首领。 禁卫军首领担忧地看了一眼毫无起色的楚渊,没有要走的意思。墨凌怒了:“你是觉得你留在这里能帮上什么忙么?还是要等百姓来看一看这修罗场?” 禁卫首领嗫嚅了一下,一脸凝重地转身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浅萝公主,墨侍卫,我们太子殿下就拜托给二位了,请二位一定保住太子殿下的命。”他说着,噗通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后面数千士兵见他跪下,齐齐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求浅萝公主和墨侍卫救回太子殿下!”数千响头磕在地上,气势如虹,震人心肺。 苏浅与墨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楚渊在这些人心目中是神一样的存在。 “我们会尽力的。去吧。”苏浅淡淡说了一声。 禁卫军首领摆摆手,数千士兵齐刷刷站起,步伐一致,有条不紊的投入清理工作。 “楚太子治下果然严谨,单看这些士兵的军人素养便可见一斑。”墨凌似叹似赞又似讽地说了一句。 “墨侍卫谬赞了。”一声低沉虚弱的声音响起,楚渊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到极点,但仍是一派云淡风行优雅闲适。 苏浅撤回内力,苍白的脸上浮出点喜色:“表哥你醒了!” 墨凌笑了一声,道:“果然是楚太子,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如此快的醒来。给到旁人,怕不得昏迷个十天半个月。” 楚渊轻笑一声,道:“我如今可昏迷不起。别说十天半个月,一天也是昏迷不起。”说着,胳膊撑着地,挣扎着坐起身。苏浅与墨凌忙扶了一把。 “此处非说话之地,先回太子府吧。”苏浅说着,站起身去扶楚渊。她看了一眼马车,已经破碎不能用。招呼了一声禁卫军首领,“那位将军,牵两匹马过来!” 禁卫军首领转头见楚渊已醒,虽然还虚弱,但总归是活着,兴奋地跑到近前,喜道:“殿下,您醒了!” 楚渊点了点头,“文将军,这里交给你了。” 禁卫军首领重重点了点头,应声去牵来两匹马。 苏浅翻身上马,对墨凌道:“墨凌,你和太子表哥共乘一匹马,他如今这破身子怕是自己骑不了马了。” 墨凌扶着楚渊上了马,自己在他身后坐了,将他的重心靠在自己身上。 楚渊看了一眼苏浅,苦笑着摇了摇头。 即便是这样的时候,她对他还是谨守男女礼节。 她只有对上官陌是不同的。所谓的不顾世俗礼制,有伤风化,也只是对上官陌一个人。 两人不再耽搁,催马前行。不过一刻钟工夫,便来到太子府门前。墨凌先翻身下马,问道:“楚太子自己可还走得了路?” 楚渊虚弱地点点头。他那样骄傲的人,自然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墨凌并不勉强,扶他下了马,由着他自己走入府中。府里的侍卫家丁见他面色苍白脚步虚浮,齐齐一惊,却又不敢过问,只在身后小心翼翼跟着。 墨凌一进门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他的隐卫属下们的气息。他皱了皱眉,却并未说什么。 苏浅跟上他们的脚步,将胳膊拐进楚渊的臂弯里,她做的极其自然,令人丝毫不觉得这有伤风化。楚渊看了她一眼,她冲他笑了笑,道:“走不动了,表哥拐着我吧。” 楚渊会意一笑,应了一声,身上的重心向她移了移。 她是真的将他视为表哥。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苏浅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被楚渊听得清清楚楚。他笑了笑,脸色虽苍白得如冷玉一般,笑意却直达眼底。 一时到了楚渊住的龙渊阁,苏浅吩咐人去准备沐浴的热水,自己同墨凌将楚渊扶到床榻上,扒去他一身血腥的外衣,扶他躺好。 墨凌见她毫不避讳地给他脱外袍,皱了皱眉。她似猜到他的意思,白了他一眼,道:“他是我表哥。有什么可避讳的?” 墨凌哼了一声,道:“我是无所谓,只怕有人知道了要打翻醋坛子了,说不定还会找楚太子打上一架,就楚太子这种情形,估计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楚渊静静躺着,脸上看不出情绪。 苏浅听他一言,身子似乎颤了颤,她转过脸去,冷声道:“知道了又如何?与我何干?我看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净关心些没用的。一身的血腥味,臭死了,还不赶紧去换了!” 墨凌一噎,气怒地瞪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出了房门,衣袂扫起一阵凉风。 苏浅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愤了一句:“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臭小子!”朝着背影又添了一句:“记得去治一治你背上的伤,臭小子!” “你的这个侍卫倒是可爱。”楚渊轻声说了一句,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完咳了起来。 苏浅忙扶他坐起,拍了拍他后背,给他顺了顺气息,又放他躺平,哼道:“我看你是伤受的轻了,还能说话。” 楚渊苦笑了一声,脸色虽然极差,这一笑却比平日不知多了多少人气。苏浅糗他道:“平日里装的跟个佛爷似的,连笑都有几分仙气,令世人只能仰望你膜拜你。今日受了伤倒像个人了。” 楚渊笑道:“浅meimei这是骂我平日不是人吗?那我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 “自然是该检讨。平日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楚渊:“……” 苏浅嘟囔着,走到书桌前,提笔刷刷写下一张药方,招呼道:“流云,进来一下。” 流云应声走进房间,苏浅将药方递到她手上,吩咐道:“去按着此方给你家殿下煎药。煎完了赶紧拿过来。” 流云接过药方,礼了一礼,算作对苏浅的感谢,转身走了下去。 苏浅将软榻拖到楚渊床前,又把自己身上染满血渍的外衣脱下,仅穿了见棉纱的里衣,招呼流月将血衣拿了出去,便往软榻上一窝,凤眸一眨不眨盯着楚渊,语气有些漂浮:“说说吧,怎么回事?即便是死阵也不该把你伤这么重!” 楚渊迎上她的目光,不避不闪,却不答她的话,反问道:“我昨日和蒙太子下的那盘棋你没看到?” 苏浅哼了一声,点点头,道:“自然是看到了。虽然你把和白蒙的算计筹谋都摆在了棋盘上,但不代表我就得按你们的安排去做。你棋盘上说有人要刺杀我,我岂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 楚渊似有所悟的叹了一声,道:“是我愚蠢了。竟忘了浅meimei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居然还弄出那么一局棋对你示警。” “天不怕地不怕倒不至于。从小到大挨过的暗杀刺杀数都数不过来了,就算没胆也被逼的有胆了。”苏浅似嘲似讽,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会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