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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古琴有研究,原本就是多嘴说了句不可能是宋代的,谁知协会的这帮牛鼻子非要跟吵,还列了一二三四理由,看得人冒火。 要知道,他鉴定过的出土古琴,两把都有详实的考证。 他一向知道天外有天,偏偏有人坐井观天就算了,还敢嘲笑他业务不精。 “在场这么多专家,我就不献丑了。”宋锦璃笑了笑,脸上不见半点谦虚,“说了也是班门弄斧,万一说对了,就有点不尊老了。” 能把梁教授气成这样,也是本事。 “口气真大!你今天要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老梁教不好你,我们替他教。”李教授怒不可遏,“我见过的古琴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老梁,我说了李教授会不会气晕过去?”宋锦璃眨了下眼,半分没有要给李教授面子的意思,“据我所知,无论是传承下来的,还是古墓出土的古琴,总数都不到我一年吃的饭那么多,这牛吹的有点大。” “让你说就说,人家也就剩吹牛这个优点了,你让着点。”梁教授不悦沉下脸,“免得人家说我们师徒联手欺负人。”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李教授的脸色没法看,跟他一起讨论的各位教授,看宋锦璃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跑来鉴定古琴? 开什么玩笑! 温铭初目光深深,有点想不明白宋锦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出国后便失去了联系,朋友圈里不是游轮出海,就是秀场看秀,身边无时无刻都有帅哥相伴。 这样的画风,怎么能跟梁教授这样的学术界大拿相交莫逆? “那我还是说说吧。”宋锦璃浅笑一声,打开包取出一双白色手套戴上,起身将桌上那把钟离琴挪过来。 斫琴面板常用带木料有桐木和杉木,底板为梓木或楠木,倒是不难分辨。 面板的漆胎剥落,琴弦也断了一根,看得出来是刚拿到手的琴还未送修。 看完琴面,宋锦璃将琴翻过来仔细观察片刻,精致的眉眼染上笑意,“说是清朝比较笼统,这是乾隆年间的琴,面板为杉木,底板是香楠,根据底板可见的纹路看,木头应该出自黔州。” 楠木生长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但每个地方的纹路是不相同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肯定是乾隆年间的琴,是因为底板上有匠人留下的标记。 这种标记一向不明显,她在现世的爷爷的琴房里,看到过几把有一模一样标记的琴,寻常人模仿不来那样的标记,也不会注意到。 不细看,分明是木头的纹路。 “你告诉他们,是如何确定的。”梁教授看了一眼依旧不服气的几个古琴爱好者,略得意,“给他们上一课。” “好。”宋锦璃笑了下,从包里拿出纸笔,将标记仔细拓下来。 四周再度陷入寂静,无数双目光落到她身上。 温铭初撑着下巴,眼底暗暗沉沉。 宋锦璃进门时还是一副懒散随意的姿态,此刻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般,素面朝天也不掩其丽质天生,让人一眼惊艳。 这样的她,陌生又魅力四射。 是他从未认识过的另一面。 “诸位老师看看。”宋锦璃将画好的标记图推过去,“根据史料记载,乾隆年间流传下来古琴,大多出自斫琴世家柳家之手。柳家出的琴,标记都在底板,所用字体只在乾隆年间流传下来的家具上见过,非常见字体。” 这个字体是自创的,脱胎自篆书又与篆书有很大不同。 迄今为止,考古和历史学家只在几件乾隆时期的家具上见过,别处没有。 画着标记的纸张转了一圈,回到梁教授手中。 “去帮我接人,他到了。”梁教授轻哼一声,又抓了一把瓜子开嗑,“他们喜欢研究就慢慢研究去,城大图书馆里有大把的资料,可以证实你的鉴定。” 宋锦璃笑了下,低头脱掉手上的手套,仔细收进自己的包里。 “宋小姐如此熟悉古琴,想必也会弹奏?”苏湘灵微笑出声,眼神却格外冰冷,“若是不会也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 梁教授不悦偏头,刚想怼回去,就听宋锦璃说,“我不会,你有意见?” “我没有这么想。”苏湘灵脸上笑容僵住,讪讪出声,“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在座的专家讨论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得出结论。” “多读书。”宋锦璃丢下三个字,泰然往外走。 苏湘灵哽住,一时间又羞又恼。 她以为温铭初在场,宋锦璃肯定会故意显摆从而出错,可那几位专家仿佛被人骑脸的表情告诉她—— 宋锦璃的鉴定是对的。 为了让宋锦璃跟温铭初见面,她昨晚跟叶书宁讨论许久,才终于找到突破口。 温铭初的mama是古琴爱好者也是音乐学院的教授,跟李教授是同事关系还非常好,听说他有一把宋代传下来的古琴,当场答应过来品琴。 至于梁教授,则是舅舅联系的。 裴诗芸说,梁教授十分的器重宋锦璃,凡是有鉴宝的事必定会找她。 宋锦璃来是来了,却狠狠打了好几个专家的脸,她预料中的事反而一件都没发生。 她怕是认识了个假的宋锦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