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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粒见铺垫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眼一闭胆大包天:“谷师妹赢了,要衲僧这个人,可以。” 顿时,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恨不得开个法阵奔到当场签字画押。 念无相立在亭外,向前迈出两步,又默默退了一小步,他只是听到这句话便难以自抑的激动,这是一种,他天然无法抗拒的身体感应。 但他心里又分明很清楚。 这是个小狐狸,这么说,不过是在下圈套罢了。 但即便是假话,他竟然甘之如饴。 果然,念无相很了解谷粒的行事风格,甜枣加大棒,没晕个彻底也是八九不离十。 谷粒再说话时,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狡黠:“谷师妹的要求衲僧答应了,但衲僧的愿望就是,不出禅宗,继续修行无相禅。” 众人:“……” 懂了,这意思是我人归你了,但我还住在娘家,任职于远方,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不如自己上门找我呀! 这简直比凡间新婚夜便离开剑门上战场的夫妻还要亲密呢。 亲密到二人关系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容茂鹤觉得自己被这小子耍了,正欲发火,谁知那头传来他徒弟的声音。 毫不迟疑,甚至带着一丝雀跃,还有些急切地应下一声“好,我答应你”。 容茂鹤痛心疾首,容茂鹤欲哭无泪。 他心累的看向弥严尊主,获得对方安慰又同情的拍拍。 这事发展到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他们插话的余地。 谷粒没想到都这样了,念无相还能答应。图什么呢? 然后她有些恶劣地望着他开口:“忘记告诉谷师妹,衲僧不能与人结下道侣契。” 念无相这个真和尚还挺配合,问她:“为何?” 谷粒淡淡:“规矩。” 这头,容茂鹤胳膊肘怼了怼弥严尊主:“禅宗还有这规矩?” 弥严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想了想道:“普通弟子自然没这规矩,若是犯了色戒,已经等同于弃了佛修,自然无需再待在灵隐禅宗。” “不过,佛子独修无相禅,其中机巧只有他自己知晓,或许,真有这个忌讳也未可知。” 老和尚暗自拂了一把汗,心说不管徒弟什么考量,他都只能帮到这里了。 念无相自然知道禅宗没有这样的规矩。 一百二十八条清规戒律他比谁都清楚,甚至为了严苛的自行修炼,给自己特设到六百余条。 不只是为了重练无相禅,也是为了在强大到足以控制心魔之前,能够少出一些意外,少让它钻一些空子。 这六百余条念无相私自定下的规矩里,并没有“不可与人结下道侣契”一说。 相反,他无数次梦中,发了疯一般想要求娶这个女子。 念无相收敛心神,对谷粒所言没有做出任何意外,惊诧,或是羞愤的反应,他只是平和地望向她:“那我与你的关系是什么?” 说完,他似乎怕谷粒不明白,又补上一句:“就算不能结道侣契,我亦愿意。只是想问问你心中那个界定。” 谷粒:“……” 你说这话,可就难倒我了。 她只想着怎么刁难,然后让人知难而退。却未想过对方接受度非常高,竟然还能十分期盼地询问关系界定。 她很怀疑就算说是老妈子,念无相也能点头认下,主动做起老妈子该做的事。 如今的佛子念无相与心魔,与幻境中那疯魔的红衣僧相比,行事上果真是大相径庭。 可谷粒又打心眼里觉得,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一个人。 是那一个人的不同面。 容茂鹤看着两个小年轻你来我往,脑海中一瞬间想到两个小人打架。 一个说“我反弹”,另一个说“我反弹了你的反弹”,最开始那人说“哈哈反弹无效,现在你是我的了”。 做师父的人了,旁若无人笑出鹅叫来。 弥严尊主很是惶恐。 水镜台的阶梯角上,季原噙着壶嘴对酒高歌,待咋舌叹一句“好酒”之后,他把眼神转向镜中。 季原一酒一剑混迹人世间的经历繁多,看遍了烟火气息,乍一听到两个年轻人如此对话,不免就想到了“外室”这存在。 他故意借着酒劲儿说,也是为了给师侄提个醒。 毕竟小谷粒是他看着长大的,与他脾性也最为相合,最近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爱慕之情,脾气性格变了很多,整天追在那个禅宗佛子屁股后面跑。 季原打一开始知道念无相可能要夺走亲亲小师侄儿,自然是不爽的。 可后来不远不近地瞧过几次后,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跟传言里的佛子不太一样,倒是不经意露出的自然感很得他喜欢。 季原看人一向很准,这次他也觉得,这两个小孩嘴上说的未必就是真的。 因为眼睛里不经意间透露的,很难骗过旁观的人。 季原眼神转一圈最终落在自家师侄儿身上,用着最不着调的口吻调侃:“一不明媒正娶,二不让住进家门,这不就是……凡间子娶的外室了吗?” 话毕,他打了个酒嗝,功成身退。 容茂鹤瞪着眼跟弥严尊主对视,俩人眼里都写着“他说的好有道理”。 谷粒正愁于应对,没想到小师叔上赶着就送来招数,还鞭辟入里,让人拜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