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等下。

    势从抽屉里拿出把水果刀和果盘，将果实切开，露出其中淡黄的内芯。他垂头嗅闻内芯，终于下了结论：这果实拥有致幻功能，并且只需要四分之一颗就能让人上瘾！

    上瘾！

    江浮月明白这是什么了，竟然是和鸦_片、毒_品类似的东西。一旦食用了这个将会整起沉迷于幻觉、快_感当中，浑浑噩噩，散尽家财也要追求这种快乐，直到身体被彻底腐蚀，成为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惊讶于势竟然能闻到这么细致，祈凑过去把斗篷放在他鼻子下方，期待地问道：那你闻闻我呢？我是什么？

    你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闻闻嘛~

    被对方的撒娇恶心得脸色发绿，势一边佩服江浮月可以面不改色地忍受那么久，一边仔细闻着斗篷上的味道。

    嗯，有洗衣粉、柔顺剂，薰衣草味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别急，按下它的斗篷，势继续道：很浓的信仰的味道，你应该被长时间朝拜过；还有山林和溪水的味道，你是不是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山林里？我再闻闻嗯？怎么还有一些血腥味？你有做什么吗？

    势抬头询问，却见祈猛然抽回斗篷缩到角落里，避他如蛇蝎，美丽的脸上满是惊恐：天呐？你怎么什么都能闻出来？呜呜呜，人家都被你闻透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翻了个白眼，势理都不理他，转过头继续研究桌面上的果实，并给江浮月汇报更加详细的信息。

    这种植物应该是一年一期果实，先晒干脱水，再添加五到六种香料腌制半月左右，就可以遮掩住果实本身的腥臭气味，并将它的致幻效果放大一倍。如果大规模种植的话，这种腌制果实应该并不昂贵，前提是没有人为控价。

    听出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江浮月斜眼看周遭贫苦百姓，确信其中一定有人故意推广这种邪恶的东西，腐蚀百姓的身体与精神。

    只不过这种盐果子是自古就盛行，还是最近才在溯光风靡，其中又有没有朝廷的推波助澜他还并不知晓，一切都要等这只漫长的队伍到达目的地停下再说。

    以防万一，他还是询问势能不能研究出解除上瘾的办法。

    势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没说什么，他转而搜寻着队伍中的各种人，发现有十几人背着药箱在轿撵旁亦步亦趋，年纪看上去都有五六十岁，须发斑白，累得双腿打颤、面无血色。

    看着他们偷偷摸摸往嘴里塞褐色的药丸，江浮月猜测，这些人大概就是太医。

    正想着怎么和太医们打好关系，研究上瘾盐果子的治疗方法时，前面带队的太监尖锐的嗓音就响彻街道

    祭月坛到！

    行人车马立刻如蒙大赦停下，安排好任务的太监宫女们赶忙凑到各家主子面前扶人下地，卑躬屈膝甚至还跪在地上用背脊充当台阶给各位皇族踩踏。

    江浮月自然是不愿干这种事的，站在太后轿撵旁冷漠地伸出一只手，供太后搀扶。

    然而太后没动，坐在轿内一声不吭，连帘子都没掀起来。

    小太监见状不对，连忙使眼色让另一侧的太监用玉如意掀开帘子，并在帘口铺开上好的进贡编织毛毯，然后拍拍衣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几乎要把地砖都给砸碎。

    他战战兢兢道：请太后娘娘下撵！

    有了这么一出，太后才矜贵地伸出纤长右手，按在江浮月抬起的手背上，缓缓起身。

    当她走出轿撵，整条街几乎都要被她身上的玉石翡翠、黄金珠宝给照亮，就连前方年轻皇帝的龙袍都被压下光芒。

    江浮月垂睫，掩盖住眼底厌弃的神色，却正好对上小太监震惊畏惧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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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第五任务（四）

    没有吭声，只是冷下了目光，小太监就被他冰冷神色吓得像鹌鹑一样缩起，承受背脊被花盆底踩出的尖锐疼痛。

    太后本人身材矮小，体态纤细，但戴了众多首饰的缘故，整体重量要有一百多斤。这一百斤的重量汇集在鞋底两处，差点把小太监的腰给踩塌。

    但他不敢喊疼，甚至不敢抖一下。

    一旦让太后感到不舒服，那就是掉脑袋；如果不小心摔到了太后，就直接诛九族了！

    算了，这疼痛咬咬牙就过去了。

    等到太后奢华的鞋底踩到地面，他忙不迭爬起来毕恭毕敬地跟在江公公身后，再不敢抬头。

    江浮月并没有理会这个小太监，低眉顺眼微弯脊背，学着电视剧里的太监搀扶太后前行。

    幸好有皇帝一行人走在前面带路，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

    正当他潜心带路时，太后突然用镶嵌红玉宝石的护指挑起他的指尖，偏头问道：江公公何时变得这般安静？

    现在安静？难道以前的江公公话很多吗？

    江浮月垂睫，语气恭敬：如此隆重的场合，奴才自然不敢多言。

    哦？太后拉长尾音，护指略有些暧昧地扫过掌心，轻轻画圈：可是哀家前几日的惩罚，让你心生怨言了？

    感觉到不适，江浮月强忍住鸡皮疙瘩泛起的冲动，垂头道：奴才怎么敢有怨言？只要太后娘娘高兴，哪怕砍了奴才的头拿来当球踢，对奴才来说都是天大的恩赐。

    说完，他就听到太后口中发出轻笑，随后原本悬空搭着的细腻肌肤竟然贴到他的手背上，像某种冷血两栖动物，让他汗毛炸开，差点把太后的手甩出去。

    太后用手绢捂唇，眼波流转看向身边，自己精心挑选的太监，眼神中满是喜爱：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讨喜了~就连这张脸，都比以前还要好看~

    被那不加掩饰的目光注视着，江浮月脊背发凉，掌心竟然生出一丝冷汗。

    cao，这个江公公和太后，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察觉到江浮月的窘境，祈在公寓里放声大笑，差点要把势的耳朵给震聋。它学着太后的样子依偎进势怀里，用斗篷角勾动对方手指，优雅的美女面容含情脉脉道：你这张脸，哀家甚是喜爱~

    势被恶心得头皮发麻，直接把斗篷拧成一团甩出去三四米。

    外界的江浮月也想这么对待太后，但说实话，这层令人不齿的关系可以让他更加接近任务。

    所以，他忍了。

    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江浮月的头垂得更低，多余的话不敢再说，安安静静地带着太后进入祭月坛。

    京城的祭月坛很大，他草草一眼根本看不到边际，几乎和他见过的海三辖区中心广场差不多，可以容纳上万人同时聚集。

    但此处更精致，将历史沉淀后凝萃的古典优雅，完美融入其中。

    雕栏玉砌，碧瓦朱檐。

    刻有龙纹的玉石栏杆勾勒出四方环绕的沟渠，包围整座祭月坛，将其分为内外贵贫栏杆内跪着文武百官，身着官袍，珠光宝气；栏杆外跪着城中百姓，衣衫破旧，面容消瘦。

    行至一半，亲王以及后妃止步；再三分之一，皇子止步。

    最后一段距离，文武百官眼见皇帝一行人走近，立刻齐刷刷磕头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个个的，尤其是前排官员，恨不得把脑袋磕出血来，好似这样便能加封官职。

    不过，皇帝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中间巨大的残月雕像。

    那里，祭拜仪式的香烛台面都已准备好，礼部人员也跪趴在地等候到来。

    皇后、太后，止步于台阶下，而皇帝在走到最高点后转身，对众人展臂挥袖：平身

    声音不大，但在万籁俱寂的清晨，他的发话堪比旭日东升，立刻引起百官回话：谢皇上！

    随后，百官起立，祭月坛外百姓起立。

    江浮月悄悄抬头，发现皇帝看了太后一眼后，才开始演说。

    说辞必定是早就有人打好草稿的，又臭又长行文晦涩，若是没读过几年书，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

    江浮月古文素质还行，勉强听懂了大半。

    大概意思就是，溯光自古以来，从第一任皇帝开始就信奉月神。他们坚信，月光会带给他们永远的富强昌盛。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蛮荒时代，溯光人就拥有比其他族群更强大的力量，更敏锐的思维，可以轻易打败一切敌人。

    他们认为这都是月神的功劳，便建造残月雕像日日祷告，祈求与月神沟通。

    没想到他们真的成功了！

    月神派下使者月龙，守护溯光，而溯光也借此威严存在，纵横捭阖，一统平原，一时万国来朝，唯吾独尊。

    等到十年后，国家昌盛到巅峰时期，月龙却消失了。

    皇帝认为它是完成使命回到月神身边，便命匠人在原有雕像的基础上，再加上栩栩如生的月龙，并宣布每隔十年的四月初一，也就是月龙出现的日子，所有溯光人都必须朝拜残月，感激月神佑国神力，并发誓永生永世，只会信奉月神。

    皇帝讲皇帝的，江浮月想自己的。

    他偷瞄台阶上巨大的雕像，心中半信半疑。

    历史总有夸大的成分，上位者也总会君权神授，用神明来诓骗愚昧百姓，巩固自己至高地位。

    所以，他并没有全听进去，只烦恼这仪式什么时候能结束。

    还有就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月明泽？

    难道这段历史中，没有她？

    约莫30分钟，年轻皇帝的演讲终于结束了，在礼部的引导下对雕像烧香祈愿，并带领下方所有人发誓。

    一时之间，整座京城都响彻对月神的誓言，但其中多少真，多少假，又有谁能知道呢？

    香插_入炉中，皇帝接过身旁官员用丝绸垫着呈上来的匕首，在残月雕像上轻轻刮下一些灰色粉末，倒入一旁杯中，在清水里搅了搅，然后面对雕像一饮而尽。

    随后，太监们也手脚利落地用小铲子在雕像上刮下粉末，分批倒进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水缸中，充分调和后盛给皇亲和百官。

    等到上流饮尽，剩余混着粉末的水才被倒入祭月坛外的沟渠中，供百姓争抢。

    江浮月也被分到一小碟，只够抿一口的分量。但他并没有喝下，借着略宽的袖子做遮掩，悉数倒进公寓模型之中。

    公寓中的势早有准备，用杯子接到水后放到鼻下嗅闻。不过这一次他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说里面确实含有非常少量的石头粉末。

    祭月仪式长篇大论，唯独对这个喝石头水的行为没有任何解释。

    等到最后典礼结束，皇帝宣布今夜没有宵禁，然后坐回轿撵时，江浮月也没想明白喝石头水的意义。

    不过很多仪式的举动本身就没有意义。

    没再纠结，扶太后踩着小太监的背坐上轿撵后，江浮月便垂头跟着队伍一同走回皇宫之中。

    他没注意到，小太监战战兢兢跟在自己身后，面如金纸，抖似筛糠。

    小太监心想，江公公莫不是生了谋反的心思，怎么敢对太后露出那种眼神，还偷偷倒掉了月神圣水，这在溯光，可都是掉脑袋的重罪啊！

    不行，太后身边实在是危险，他还是赶紧犯个小错被贬走吧。

    身后的人都准备卷铺盖走人了，江浮月还在询问祈有没有看到月明泽的身影。

    祈哀嚎：你饶了我吧，我是真没看到，她真的不在这。

    不应该，江浮月皱眉，她一直在时空关键点出现，签订条约肯定跟皇族有关，她怎么可能不在队伍里？

    会、会不会四生病啦，零突然开口，生病了，就不来了。

    江浮月点头，同意这个说法：也有可能总之进了皇宫，就麻烦你们寻找月明泽到底在哪了。

    零：好~

    祈：包在我身上。

    等到日头高照，队伍终于到达宫门，长龙一样的队伍也开始分散。

    首先亲王队伍以及成年皇子向皇帝请辞后离开，接着妃子携各自未成年皇子前往后宫，随后皇后回坤宁宫，江浮月跟着太后回到慈宁宫中，与皇帝渐行渐远。

    他发现皇帝对待太后的态度有些奇怪。

    回程的路上并没有去时严肃，皇帝甚至和皇后说了好几句话，却没看过太后一眼。就连最后分别，他都是眼皮也不抬地说了句客套话，便让轿撵离开。

    唯一一次投来视线，还是演说前那复杂的眼神。

    难不成，这太后并非皇帝生母？

    或者太后的秽乱行径，他有所察觉？

    江浮月神情凝重，觉得自己还是要和太后保持距离才好，哪怕真装作因为什么惩罚而生气，也不能和太后有任何逾矩之举。

    只不过他想，太后不想。

    到了慈宁宫，进入寝殿，太后屏退所有人，唯独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说了句：江公公留下，伺候哀家。

    完了。

    心中顿感不妙，他表面应付留在寝殿，却和祈商量着赶紧用上催眠的能力。

    只不过祈很想看看太后究竟要做什么，便充耳不闻，嗑着瓜子看热闹。

    怎么，哀家会吃人不成，江公公怎么离得那么远？

    见江浮月许久不动，太后躺倒在榻懒洋洋开口：莫不是，还要哀家来请？

    言辞间的威逼之意明显，江浮月没叫动祈，便只能深吸一口气，垂头走了过去，掐着嗓子说道：太后娘娘是否渴了，奴才这就去给您倒茶。

    他本想借故离开，却没想到太后直接拉住他的手，娇笑道：真当自己成了公公？怎么在哀家跟前还拧着嗓子说话？

    江浮月：？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千岁与太后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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