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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邪(玄学) 第161节

    霍传山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后没说话。白岐玉没有刨根问底,而是皱了皱鼻子,看向桌子上的对联和福字。

    “等吃晚饭,我们一起贴。”

    “好。”

    “不过感觉有点少?都是赠品,也不太正规的……”

    白岐玉想了想:“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些装饰品装扮新家吧。一是除旧迎新,二是庆贺搬家。今年圣诞被那些破事儿搞得,都没什么过节氛围。我和你说,我特别会弄圣诞树,之前我们宿舍里都是我在搞……”

    “好。”

    二人吃晚饭就去了701商场,一直采购到商场闭门。

    推着小推车结账时,白岐玉随手抄起收银台旁边的广告杂志。

    “我记得你晚饭前说,想去海南过年?”

    霍传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北方的海水太冷,景色也荒芜,没什么看头。如果你想看海,就去海南……”

    白岐玉揶揄的睨他一眼:“我还不了解你?闷sao,明明就是自己想去,还不承认。”

    他翻着广告,仔细去看景点介绍。什么水上别墅、透明气泡屋一类的。

    漫天星河下,马尔代夫澄澈温柔的南国海水碧蓝无边,彩灯与透明的圆形小屋漂浮水上,那样浪漫美丽。

    “想去?”

    “说不心动是假的。年后我上了班,可能就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出去玩了。不过,这里面的团都是3天3夜的,是不是短了?难得旅游一次……”

    霍传山垂下头,陪他看广告。往后翻,还有全球各大旅游城市的,泰国、摩洛哥、西藏……为了抢占打工人年假的商机,全是中型团。

    “你想去哪些地方?”

    “马尔代夫、摩洛哥……唔,其实还想去冰岛看极光。但是太冷了。”

    霍传山想了想:“不会很冷,有专门的厚装备。”

    二人的新春旅游计划进行到一半,因为一个突发事项终止了。

    正月初三,二人落地厦门,在万豪夜景房住一晚,计算第二天早起去鼓浪屿。

    半夜,白岐玉被充斥着厮杀、尖叫与断头的噩梦吓醒,身旁没人,发现霍传山正在阳台通话。

    男人的面色阴沉的骇人。他很少这么情绪外露,白岐玉心生不安,凑过去听,原来,霍传山和文院教授联合搞的那个“板块变迁与民族迁徙对‘算卜术式’影响”的项目,出了点意外。

    12月中旬时,项目组曾去黔北高原一山沟的遗址考察,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了暗涧涨潮,提前撤离。

    说是撤离,还是留了四个学生在村落里。

    一个原因是盯梢,随时救灾,毕竟那个遗址十分对口研究方向,如果因为恶劣天气导致文物遗损,将是双重的损失。

    另一个原因是,有两个学生的论文方向就是少数民族、小聚集地村落之类的,正好留下来搞调研,搞学术。

    一直到年前二十九,暗涧都没退潮,几个学生打了退堂鼓,申请回家过年,等年后再回去。

    出于人情味儿,霍传山自然是通过了审批。

    天意弄人,学生们返程后第三天,也就是正月初二,村里的联络人就找上霍传山,说退潮了。

    霍传山和白岐玉的新春旅游计划一直到正月初七,学生们也都回家过年了,所以,他回复联络人说,初八后项目组再去叨扰。

    可今天这个电话,却传来了一个无法忽视的消息。

    联络人说,退潮后,村里的女人小孩都去河畔旁捡拾河货,发现潮水冲上来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那种陶制的小人,黑不溜秋的,形状很“恶心”,小孩子看一眼就吓得哭,半夜做噩梦。

    村里九十五岁的老降翁认识,说这东西是“犁卟喀”。那些迷信的村民都说是大地爷震怒了,说这个世界要完蛋了,一时人心惶惶,烧香上供的。

    “‘犁卟喀’?什么意思?”

    “老萨满教的祛秽仪式中,借天地灵气,保佑不被“侵扰”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设置结界的界碑。”霍传山解释道,“一种手工制作的道具。因为是要挂起来的,所以大部分是木头、布料、纸张,这些不怕摔碰的材料。像这样陶制的很少见。”

    “萨满教?”白岐玉很是惊诧,“不是,云南怎么会有……”

    霍传山说你忘了我们的课题了么,就是研究“板块变迁与民族迁徙”对“算卜术式”的影响。

    说现在航路发达,道教在几百年前就传播到欧洲了,巫毒在几十年前也传播到华夏了,云南有部落信仰萨满一点也不奇怪。

    联络人拍了几张照片传过来,不知道是光线还是拍摄仪器的硬件原因,像素极低,低到暗部泛花的程度,怎么拍都这么烂。

    霍传山用电脑显示器放大到几千倍,一点一点的看,神色越来越沉。

    白岐玉不懂他们历史方向的术语,却能看出,图片上这个黑咕隆咚的,似陶制的“小人”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人型,却头颅格外的鼓胀、身躯格外的纤细,像打气筒在脑袋里气急败坏的打气,打到爆炸、打到崩溃那种程度的“大”。

    这种超脱常理范畴的“类人”,无论那种文化体系,都不会代表善意。

    而这个东西,冲上岸有几千几百个。

    白岐玉强忍着恶心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那股“熟悉感”由何而来。

    ……是那个下降头用的小人儿!

    一想到制表厂诡异阴森的夜晚,白岐玉就浑身发冷,仿佛彻骨寒风能穿越时空刮来,再临噩梦一般的诡异混乱。

    “这东西,你有印象吗……制表厂厕所里那个,那个巴摩……”

    霍传山猛地回头,捂住了他的嘴。

    “唔……好啦,我知道了,我不说那个名字!”

    霍传山才松开他。

    “你想的没错,”男人的视线深沉,“就是那东西。”

    “赶紧让他们销毁啊!”白岐玉十分后怕,“光是看照片就恶心的人够呛……该说无知者无畏吗,他们真有胆量拍照……”

    霍传山也神情阴冷,赶紧联系了那边的线人。

    线人说,不知道是着凉还是怎么了,之前去河畔捡河货的妇女儿童都发烧了。

    二人均有种不祥的预感,改签了机票,飞回邹城,静观其变。

    北方的年味儿要到初五后才淡,街道只有两三小店开门,鞭炮与烟火的残骸零落一地,赤红的喜庆此刻却丝毫无法带给人愉悦。

    或许是学者的责任心作祟,霍传山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盯着像素恶劣的照片,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霍传山曾透露过,说自己讨厌电子产品是有原因的,说他的听力格外好,以至于靠近电子产品,耳畔就是嗡嗡呀呀的电流声,听久了会头昏脑涨。

    白岐玉很能理解他这一特质,因为他就从小深受听力好的烦扰,再加上他神经衰弱,一有声音就睡不着觉,导致晚上折磨的很。

    这实在能体现事态严峻,白岐玉也不让霍传山做饭了,三餐点的外卖。

    打完一局游戏,书房里电脑还亮着,白岐玉心中有些担忧,泡了杯茶端去。

    “先别看了,休息休息眼睛,喝口茶。”

    “嗯。”

    看着霍传山很乖顺的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热茶氤氲的水汽在俊朗的面容间逸散,白岐玉才开口:“村里人怎么说?查清发烧原因了吗?”

    “还没回复。”

    白岐玉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距离上一条发去的消息,已经七个小时没有回复了。

    之前的聊天,几乎都是秒回的。

    有点奇怪。

    霍传山两口喝完茶水,把茶杯放回小茶案上,突然说:“他们出事了。”

    白岐玉心中咯噔一下,仍安慰他说:“先别这么悲观。云贵那一片儿么,不像北方,冬天气候好,现在都还伺候着田地呢,或者过年喝酒,忙起来顾不上看手机。我觉得发烧就是流感之类的,抵抗力差的人赶巧了,一倒一片很正常。”

    霍传山神情莫测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回到了屏幕上。

    冷光中,全是像素模糊、颜色和形态都让人恶心的小陶人。

    白岐玉瞥一眼,就极快的收回来了,心想霍传山心理素质是真的好,盯了一天都不想吐。

    屋里一时静了。

    看霍传山这样,白岐玉心里也很沉。

    谁能想到搞个学术,也没违规cao作的,怎么还能出这种事。

    在白岐玉看来,他不关心这些文物不文物的安危,那些都是死物。人千万别出事才好。

    加湿器突然“咕嘟”了一下,在静谧的房间里很是突兀,指示灯闪红,是没水了。

    白岐玉顺手拿起来,去加水,便听霍传山突然说:“我准备再去一趟。”

    白岐玉脚步一顿:“……那条暗涧?”

    “嗯。”

    白岐玉诧异的拔高声调:“你疯了?我知道你有责任心,但你又不是什么野外生存专家!想帮人也看看客观条件行不行?”

    霍传山一愣,随即解释道:“不是去涨潮处考察,是破解那个‘降头’。你知道,就像上次你中计了一样。没什么危险的。”

    白岐玉闹了个红脸。

    “你他妈不说清楚,我以为你要搞个人英雄主义……”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上次是巧合了只有一个小人儿,所以只有白岐玉中计,如果上次遇到的是两个,估计他俩就交待在哪儿了。

    那村民说了“冲上来一堆”,几百几千个,照片上拍到的就至少是一百多个,这东西这么邪,没理由霍传山不会中计。

    他越想越后怕:“不行,我不放心。你先联络村里其他人……”

    “没有人回复我。”霍传山叹口气,“阿白,我必须去一趟。”

    如果放在以前,白岐玉会认为霍传山特别负责,特别可靠。

    可现在,他虽然依旧这么觉得,却不想让霍传山去涉险。

    “……这样吧,”白岐玉紧紧盯着霍传山的眼睛,“我们各退一步。你先联络当地警方、森林警察,还有救援队什么之类的……如果,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再去。”

    他用的是“我们”。

    霍传山明显被触动了:“阿白……”

    白岐玉走过来,抱住了他。

    霍传山坐在扶手椅上,这个高度,白岐玉可以让男人略大的头颅搭在他瘦削的颈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