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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听起来比较自大的话来说,就是,”她顿了顿,“我要帮助作家用作品向这个世间进行‘启蒙’。” 小山嘉也看着花梨纯,突然笑了笑。 “当时的编辑长在决定刊登这篇时,依旧说过和你现在差不多的话。”他说,“十年前被编辑长这样说过,十年后又被你这样说过,我写这篇也足够满足了。” 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后,小山嘉也将合同重新递给了花梨纯。看着花梨纯收起合同,小山嘉也突然又开口了。 “距离新派奖结果公布,只剩下一周左右的时间了吧。”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啊,嗯……”花梨纯闻言,动作一顿,最后点了点头。 “和古典奖时一样,我的《雪盲》同样入围了最终候补,而最大的对手,也是星野社的作家们。”小山嘉也抚摸着和服袖口,缓缓说道,“虽然你们的作品很出色,但我也发挥出了投稿期限内的全部水平。所以,无论最终得奖的是你们,还是我,抑或是以外的其他作家,都不会有遗憾。” 虽然是和古典艺术文化奖并列的大奖,但小山嘉也此刻的心境与当时相比,已经判若两人。 然而,说到新派艺术文化奖,花梨纯的表情却变得犹豫了起来,收拾合同的手也变慢了许多。 将合同放回包里后,花梨纯没有离开,而是坐直了身,看向小山嘉也。 “前段时间,我遇到了白浪社新人奖的得主清水老师。”她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声说道,“他的状态看上去很糟糕。之后就看到了和野口编辑长有关的新闻。” 小山嘉也先是一怔,随后扬起的眉微微落下:“是吗。” “白浪社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小山老师也没有必须回答的义务,这只是我出于个人的原因提出的问题而已。”花梨纯问道,“我还是想知道,野口编辑长真的做了新闻里说的那些事情吗?” 小山嘉也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开了口。 “是啊,我猜你也会问。”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因为你不是会只看着自己的出版社,而对文艺界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的人。” “那些离开的作家,确实绝大部分都是因为无法与他合作才离开的。”他说,“但是,关于千叶晃的事情,野口智绝对不像那些人猜想的那样。” 小山嘉也强调道:“他绝对没有害死千叶晃。” *** 【是我杀死了千叶晃。】 野口智刚刚走进《文艺时代》编辑部,副编辑长便起身朝着他走来。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他说。 野口智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编辑部内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微微紧张的气氛。 不如说除了刚刚被爆料的那天早退以外,之后的每天他依旧照常上班。编辑部在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情况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副编辑长一路带着野口智,沉默地走进了一间闲置的小会议室,随后关上了门,摁下了玻璃幕墙的调光按钮,隔绝所有可能来自外界的视线。 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副编辑长回过了头来。 “在事发当天就已经有董事对你说过了吧?”他说,“如果没办法让我们的作家拿到新派奖的文学部门大赏,就撤掉你的职位。” 野口智没有否认:“是说过。” “那你为什么什么也不做?” 副编辑长走到桌边,一巴掌拍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掌心都因为着急出了一片汗:“这么多年里,你负责过的作家里,也有不少在文坛获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比如说小山老师,早见老师……还有文部大臣,作家协会的人,文艺振兴会、妇人会……如果你开口,他们多半也会卖你一个面子的吧?” “……距离新派奖出结果,只剩下一周多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会从编辑长的位置掉下去的!副编辑长大声说道:“这可是赌上你职业生涯的关键时刻!”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野口智说,“像现在这样就可以了。你也别多管闲事,羽田。” 说完这句话后,野口智就关闭玻璃幕墙的灯光,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而副编辑长站在会议室内,看着野口智消失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野口……” 许久,他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呼吸趋于平稳,随之推门离开。 *** 进入11月后,东京国际大酒店的一整层,都被新派艺术文化奖委员会租了下来。而参与最终结果评审的作家、文学评论家、来自各行各业的代表,都会在评审的时间内封闭性地居住在这里。 而参与评审的文学界人士中,有不少和古典奖时一致的老面孔。 曾经获得过新派奖奖项的作家几乎齐聚一堂。特别是曾经获得过新派艺术文化奖最高赏的作家们不被允许再次参赛,他们也就此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下一轮的评委。这群人也是文坛的老相识,就餐见面时自然不免寒暄一场。 “虽然和古典奖时一样被邀请了过来,但新派奖就不完全是我们的舞台了啊。”酒店餐厅里,纯文学作家山本怜人握着清酒杯喃喃自语,“我们的意见并不能完全左右奖项的评选,结果还是要考虑社会各阶层的看法才行。” “实用主义者认为综合社会各界的观点才能选出真正的好文章,但是文学之所以是文学,就是因为其艺术性招致的、天然的门槛,参考所有人的意见只会让文学受到束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