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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则永远是附和:“杰,不要任性。听你父亲的话。你父亲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表现得跟个正常人不一样好不好?一直以来,你不是都挺好的么?”

    那是身为好学生的夏油杰第一次抵抗父母。

    “不。”

    对不起,因为我天生就是个怪胎。不是你们期待中的正常人。

    但是我会努力做个好儿子。像你们期待的那样,保护弱者。来证明我活着,其实还是有意义的。

    咒术高专的生活的确像夏油杰想象的那般美好。

    有和他一样,同样能看到咒灵的前辈后辈们;

    有大少爷脾气,实力强劲,实际上天真善良又娇气调皮的死党;

    还有同样是怪胎,吸烟喝酒比他都凶的问题少女。

    只可惜,这世界上不是只有美好,还有丑恶。

    理子的逝去就像那颗击穿了她头颅的子弹,击碎了他脑海中的假象,让他看到了弱者的愚昧和无知。

    明明还在期盼未来的她为什么会死?

    你们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无辜少女的死亡在笑?

    然后是其他人。

    然后是灰原。

    再然后呢?

    会是谁?

    我的同类们为什么要为明明不属于自己的罪孽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明明他们也会笑,也会期待着毕业后要做什么好,会在出任务前兴高采烈地对我说希望这次任务能做到最好,等回来时要给我带当地的特产和铜锣烧。

    可我为什么等来的,却是他们的尸体?

    最后的两个被囚禁的孩子,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们明明还那么小。

    所以,我以为的弱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弱小。

    弱者会欺负更弱者。就像愚昧的猴群一样,胜者为王。那我为什么要保护与我毫不相干的猴子呢?

    如果你们偏偏愿意按照弱rou强食的法则来让我清理掉那两个孩子,那么自然,我也可以按照弱rou强食的规则清理掉你们。

    是正确的。

    因为我保护了我的同类。

    还未成年的少年抱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家」。

    他想告诉父母,你们错了。这世界上并不总是有能力的人会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

    更多的是,弱小的人仰仗着自己的弱小,在强者的庇护下,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

    “我杀人了。”少年直白地对父母坦言。

    父母先是惊慌,然后是责骂,甚至是互相指责。

    “都是你的错,因为你不关心他,杰才会长歪。”

    “我早预料过这样,当初就告诉过你,去早稻田高中,你就是不听。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杰,你为什么不能和正常人一样呢?你为什么总在给人添麻烦。”

    别说了……

    狐狸眼的少年努力压抑着自己体内剧烈翻涌的咒灵。

    它们才刚刚见血,现在还在叫嚣着要吞掉更多的东西。

    我求求你们。

    别说了……

    我没做错。

    是他们错了。

    是你们教给我的东西错了。

    “去自首吧。这样也许还能判得轻一点儿。”

    “自首什么自首!他是个杀人犯!你还要再放他出门,给我们家族蒙羞么?”

    别说了……

    我快控制不住那些咒灵了。

    家长和孩子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中间隔了整整几十年的距离。

    他们可能真的很爱你。

    他们可能真的很关心你。

    但他们也是真的觉得你病了。

    哪怕你告诉他们,明明就是这个世界错了,并不是我的错。

    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如果你和这个世界不一样,那么错误的人,一定是你。

    原谅他们。

    他们只是,无法理解而已。

    悲剧的发生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比起咒灵来说,人类的生命及其脆弱。所以逝去得也格外迅速。

    在误杀了父母之后,夏油杰跪在地上呕到撕心裂肺,吐到一塌糊涂,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样恶心的世界,为什么我还有活着的必要?

    那天,夏油杰原本是想去死的。

    可是那两双尚且稚嫩的孩子的手,紧紧地拉住了他。

    “抱歉,陪陪我。”他抱着两个小小的孩子,在血泊中一直坐到旭日再次升起。

    最终,在孩子们担心的目光下,他对她们说:“别怕。我死之前,一定会给你们创造出一个,可以让你们自由生活下去的,「家」一般的世界。”

    人们不会关心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他们只会在乎事情的结果。

    在结果发生之后会高高在上地感叹:哎呀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可怕啊。要惩罚他。

    而事情发生前,对于可能引发悲剧的诱因,却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去关注,那么无论发生何事,都与我无关。

    狐狸眼的少年在带着两个孩子逃亡时看到了自己被判为诅咒师的悬赏公告。

    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想:是我太傲慢了。明明自己都是蝼蚁,又怎么还妄想着要庇护别人?

    想要把那两个小孩子送给其他更合适的人养时,那个白发的小女孩却抬头问他:“夏油大人,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一直都是那么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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