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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苏晚晚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因为在她的印象里, 大黄狗就是一只活泼的、有着猎犬梦想的狗子, 爱叨叨一点也不崩狗设不是? 可今天, 苏晚晚听到了奶奶的说话声, 终于明白过来大黄狗或许每一次高兴地对着坟包叫唤, 并不是因为出来玩而高兴, 而是在跟她曾经看不见的“人”交流感情。 “大黄啊,又抓着野兔了?哎呀真是条好狗!” “骨头吃了没有?吃骨头呀可不能急,别卡着了,你mama的mama的爸爸,就是吃鸡骨头卡死的”苏奶奶乐呵呵地跟大黄狗说话,也不管狗能不能听懂,得两声欢快的狗叫声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大黄狗,苏奶奶又对孙女絮叨起来:“最近秋老虎哇,太阳晒,晚晚别跟那群男娃子到处跑,晒黑了可不好!” 明知道孙女根本不可能听见她说的话,苏奶奶还是说个没完没了,说得隔壁坟头上摇着蒲扇的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我说老jiejie,你就别每次都说这么一大堆了!你孙女啊,又听不见!” 苏奶奶笑呵呵地,也不反驳,转而又用自豪的语气跟左右两位邻居数落起自己儿媳妇太讲究了,每回家里有好吃的都要来给她祭上一碗之类云云的,听得苏晚晚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心说没想到奶还有这样凡言凡语的时候。 看来死了以后奶奶可活泼多了。 不过这样熟悉的唠叨,让苏晚晚渐渐觉得,其实坐在坟头上的鬼魂也没什么可怕的。 苏奶奶是真的很能唠叨,还什么都能唠,在听见奶奶居然开始对自己唠叨起好好读书不要早恋的时候,苏晚晚差点没忍住嘀咕一声:奶,我才十岁! 还是个四年级小学生好不好! 好在苏晚晚忍住了。 不管能看见鬼是好是坏,不至于像个真的小学生那样单纯的苏晚晚还是知道,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宣扬开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二十来分钟,苏晚晚如常地端起碗招呼着大黄狗就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周淑芬已经麻利地收拾好了家里家外的活儿,看见苏晚晚回来就让她睡午觉:“今天太阳毒得很,不准跟人出去摸鱼逮虾!” 苏晚晚小时候比较调皮,究其原因,其实也有因为同村同龄的小伙伴基本都是男孩子有关。 苏晚晚出生的时候,正是重男轻女之风盛行之时,家家户户拼了命地生男孩儿。若是哪家媳妇生不出儿子,可是要被上下几个大队的老太太小媳妇大妈大姨子议论看笑话的。 周淑芬生第一胎的时候因为身体底子不好,生得艰难,过后好几年都没见再怀上。那时候周淑芬绝对是许多妇女聚在一起的八卦对象,其中所需承受的压力,绝对是后来的女人无法想象的。 还是苏奶奶主动站出来,说自己早就让儿子去结了扎,表示要坚决拥护党和国家出台的计划生育,是她不让儿子媳妇生才一直没怀的。 虽然很多人都不相信,苏奶奶这一宣扬,到底还是让周淑芬身上的压力瞬间散去不少。 也是因此,周淑芬越发感念婆婆对自己的保护疼爱,对婆婆真是恨不得掏心掏肺,感情之深厚,苏晚晚私以为恐怕比对她爸都还要深。 回来之后,不由自主就回忆起了许多曾经以为已经淡忘的童年记忆。苏晚晚轻轻叹了口气,“昂”了一声,白胶鞋一踢,翻身就滚到了床上,一副真要睡午觉的样子。 这可让周淑芬像是看到西洋镜一样稀奇了一回。要知道往常但凡有时间,哪次自家女儿不是想方设法都要偷跑出去跟那群浑小子玩儿。 不放心地摸了摸女儿额头,又让她对着自己掌心哈了口气,没感觉到发热,周淑芬才丢开不再管,自己也上了床睡午觉。 房间里安静下来,大黄狗也趴在门口打起了盹儿,外面的知了不知疲倦地支哇支哇唱个不停。 或许是这种动中衬静的氛围太催眠了,原本并不困,只是想要安静思考些事的苏晚晚眼皮子也沉了起来,耳边知了声也飘飘忽忽着 不知过了多久,知了声不知不觉被一阵女生的嬉笑打闹声所取代。 睡意朦胧的苏晚晚忽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原本应该在床上安安稳稳睡午觉的她猛地身体一空,还没反应过来时,苏晚晚就发现自己居然摔在了地上。 周围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哄笑声,还有叽叽喳喳的吵笑。 “笑死人了” “真是怪胎” “神经病” 苏晚晚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翻倒的凳子,看着散落一地的书,而后才抬头,缓缓看向明显是在欺负她的同学。 自己这是遇到校园霸凌了? 为首的一个高马尾女生笑嘻嘻地用脚踢了踢苏晚晚,揣着手居高临下地说:“喂,马上就要上课了,还睡!你是猪吗?” 站在她旁边满脸青春痘的胖女生马上附和:“就是!才几分钟时间居然也能睡得那么死,连金惠叫你你都没听见,简直太过分了!” 苏晚晚揉了揉磕疼的膝盖,默默站起来,扶好凳子,又蹲身捡书。 高马尾韩金惠不满地一脚踩住一本书,“你是不是耳朵听不见?还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苏晚晚搞不懂她是指望自己说什么,说自己就是猪?还是说自己不是猪? 有意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