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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良滑瓢用力地捶了两下胸口,总算是缓了下来。他喘了两口气,金褐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夏油杰,哑着嗓子说道:“……你来处理?”

    奴良组初代总大将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生肝,那可是生肝!

    生肝是妖怪浑身妖力最为精华的所在,当年的羽衣狐纯属是看不上一般妖怪,所以才从不狩猎妖怪的生肝。

    失去的生肝,即使他的人类妻子璎姬拥有着治疗的天赋能力,她也没有办法让他再长出一颗来。

    妖术不能,阴阳术不能,咒术也不能。

    生肝的特殊性需要等同于生肝里蕴含妖力的能量来复原,而很不巧,奴良滑瓢是大妖怪,生肝蕴含的力量非常可观。

    还有狐狸的诅咒……滑头鬼的血脉因狐狸的诅咒无法在与妖怪结合后生下孩子,虽然与人类无碍,但一代代下来,不断被人类血脉稀释的妖血足以让滑头鬼走向末路。

    奴良滑瓢虽然一直相信孙子的天赋不会亚于自己,但在做妖怪上,他确实比之一般在月圆之夜才化成人类的半妖都不如。今夜的妖化虽然让奴良滑瓢惊喜,但他也不得不猜测,最好的情况,恐怕陆生只有在夜里才能够妖化。

    要是陆生人类那面能够有缘一那份战斗力,奴良滑瓢肯定一点都不担心。

    现在,当初用假名糊弄过他的夏油杰接了一份他随手赠予的礼物,居然要帮他恢复生肝和祓除狐狸诅咒?

    不好意思,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太大,砸得滑头鬼有点懵。

    这真是能用一把刀鞘换的东西吗?

    “不过要再等两天。”夏油杰沉声,“我需要准备一点东西。”

    其实并不是准备东西,而是他要等咒力和灵力恢复。

    奴良滑瓢定定地看向夏油杰,看到五条悟一脸不爽地抬头挡住他的视线,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若你能够让我生肝再生,祓除狐狸诅咒,夏油君,你就是奴良组永远的朋友!日后若有驱使,奴良组绝无二话!”

    夏油杰:“……哦。”

    他其实就是看中奴良滑瓢送的刀鞘,所以才决定出手帮一把。结果,奴良滑瓢摆出这样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不提生肝再生,祓除狐狸诅咒很难吗?

    夏油杰多问了一嘴。

    奴良滑瓢摊手:“我连人类的阴阳师和咒术师都请过。”

    “然后?”

    “他们说只有杀死羽衣狐才能够解除诅咒。”奴良滑瓢叹气,羽衣狐是一种能够不断转生的妖怪,实力还强,哪里是那么好杀的。眼下,那只狐狸被封印在京都。纵是奴良滑瓢有想要试试的心思,但如此行为必将会与花开院的阴阳师为敌。

    一旦开战,必定生灵涂炭。

    奴良滑瓢作为奴良组的总大将,虽然是妖怪,却是奉行侠义之道的妖怪,这样的事情根本干不出来。

    奴良滑瓢若是那等凶恶大妖,恐怕连见到夏油杰的机会都没有,早在他遇到缘一的时候就会被那位直接斩杀。

    ***

    离开奴良宅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

    七海建人单手拎着晕陶陶的灰原雄,面无表情。

    太逊了,到底是着了小妖怪的道,喝了点酒就醉成了这副模样。

    “七海,灰原就交给你了。”五条悟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

    “真可靠呢,七海。”夏油杰笑弯了一双凤眸。

    无法无天的大猫还有阴险狡猾的狐狸!

    对,没错,这就是所谓前辈的最好写照!!

    七海建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拎着灰原雄转身就走。

    跟他们无处讲理,索性就不多费口舌。

    “哇,杰你看,七海刚才的眼神好凶呢。”五条悟语带控诉,歪着头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挨挨蹭蹭。

    “还好吧。”夏油杰摸了摸五条悟柔软的白发,抿唇笑。

    “一点都不好。”五条悟撇嘴,但想到将灰原雄扔给了七海建人等于扫除了一颗电灯泡,又觉得神清气爽。他抓着夏油杰的手,晃了晃:“杰,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瞬移,他一定小心再小心。

    “不。”夏油杰断然拒绝,那么粗暴的瞬移方式,还是悟一个人承受吧他拒绝,“去酒店。”

    五条悟眼珠一转,高兴起来:“好啊。”

    夏油杰狐疑地看了五条悟一眼。

    住酒店这么开心?之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又不是没有住过。

    ***

    浮世绘町某高档酒店中,打发五条悟先去洗澡的夏油杰坐在床边,之前放在云外镜中的那把黑红色断刀正握在他的手上。

    他和悟这一趟为期二十多天的战国之旅都是拜那口食骨之井和这把黑红色断刀所赐,远离食骨之井后,安全起见,他其实应该将这把黑红色断刀一并处理掉的,但是……

    夏油杰的手指慢慢地抚过断刀。

    通体黑红色的断刀,细细看去,其实是能够看出刃身上的火焰形刃纹的,就像是缘一的那把日轮刀。要不是握在手中一直没有变色,夏油杰真的怀疑这一把断刀就是缘一的佩刀。

    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夏油杰将这把黑红色断刀慢慢归入奴良滑瓢赠给他的黑色刀鞘中。

    严丝合缝。

    夏油杰举起这把太刀,虚了虚眼。

    若不拔刀出鞘,谁能想到,里面的刀是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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