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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飞小声说:“你不吃辣,没告诉我。” “嗯。”陈约态度良好地认错,“是我忘了,我的错。” 顾飞飞不愿意揣度别人想法,懒得纠结旁人心事,但并非真的一无所知。她如今细品,忽然发现陈约对她如哄小孩,只在语气上略有差别,实际上和对那个小胖墩也差不离了。 她顿时觉得气闷,一言不发地戳起碗里的抄手。 萧成邺浑然不觉这两人之间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这一般是做早点,还有小面和别的。我早上是起不来床了,明晚再带你挨个试试。” 顾飞飞细嚼慢咽完嘴里的东西,说:“谢谢。” “应该的,这是地主之谊。”萧成邺笑道,“更何况我还想沾沾你的仙气,今晚回去玩牌……” 陈约冷不丁开口道:“今晚起不许玩牌。还要办案。” 萧成邺:“……” 见萧成邺还有反驳的意思,陈约拿出一块腰牌,萧成邺立马没音了,只能小声嘀咕:“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堂堂四品,还是被你管着。” 陈约道:“早睡早起,也是为你好。” “劝你看病,还是为你好。”萧成邺挑起眉梢,“怎么就没看你去好一好?也行,想让我今天开始戒赌,那等这边事情一了,你就去好好找个大夫,该休养就休养。你应不应?” 顾飞飞闻言也抬起头,陈约只好回答:“嗯,我应。” 萧成邺难以置信道:“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约:“……” “我以前还当你不想活了呢。”萧成邺乐道,“顾仙子作证,这可不能抵赖,是吧姑娘?” 顾飞飞皱眉:“是。” 萧成邺感慨:“自从咱们回京……” 陈约放下筷子,叹道:“你的话越来越多,和程泉有得一比了。吃你的去。” 顾飞飞眼睛望着碗里,耳朵却在听。她觉得自己很熟悉陈约,可萧成邺话里讲到的,都叫她陌生。 她发觉自己可能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和自己日语相处,除去他现在是个神棍,其余的一无所知。 她想:“我为什么从没问过他?如果我问了,他……” 萧成邺吃东西快,把一碗抄手灌进嘴后,干坐着扯淡。陈约便叫他早点回去,趁早改一改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按时按点去钦天监。 自从萧成邺说了几句旧事,顾飞飞就愈发沉闷,陈约看在眼里,待萧成邺一走,就说:“我的从前也并非不可告人。你如果想听,尽管和我说。” 顾飞飞碗里还剩最后一只抄手,已经被戳得乱七八糟了,她说:“……想。” 陈约实在看不下去,抽走了她的碗:“好。” 只见他舀起这个剩下的抄手,自然而然地替顾飞飞迟干净,说:“回去慢慢给你讲。” 绕是蜀地天黑得晚,也已月上中空了。陈约面露疲惫,和顾飞飞沿着小路,散步回客栈。 顾飞飞特意放慢了步子等他,陈约道:“本想带你去城外看星星,今日实在累了,如果明天不见落雨,再——” 顾飞飞闻言,去拉他胳膊,便要扶着他。陈约连忙闪躲,道:“飞飞,在街上不可如此。” 顾飞飞向来不理会这些,实用为上,她只轻轻往陈约腰后一拍,陈约登时卸了力,再“不亲”也得投怀“授受”。 陈约:“……” “你的伤没好。”顾飞飞说,“应该好好休息。” 陈约道:“你不拍,我肯定没事,都是旧伤。” 说完,他怕词不达意,又补充,“……刚刚那句是玩笑话。若不是有你照顾,我自己很难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我心里很感激。” 顾飞飞忽然觉得一阵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只是既不想听陈约说“我没事”,也不愿意听他说“很感激”,虽然这两句话都没什么不妥当的,不失礼、不难听。 陈约见她不说话,又轻声问:“怎么了?” 顾飞飞闷声回答:“我不是小孩,能听懂,你不用解释。” 陈约笑了起来:“好,那往后我说话,只和你说一次。” “……”顾飞飞更不愿意了,“你现在更像在哄小孩子。” 陈约啼笑皆非:“好吧,那你想要怎样呢?” 顾飞飞本来想说,像你对那个郡主一样就好,可回想一下,那还不如现在这样——陈约和郡主说话,不仅是哄,还分外地不走心。 正好到了客栈,她几乎有点赌气地说:“我不想。” 说完,顾飞飞撂下陈约的手臂,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她进屋的时候,想起陈约答应过,今晚讲以前的事情。她又十分想听。 正在进退两难时,顾飞飞听到陈约说:“飞飞,我走不动了,可以劳烦送我回去么?” 陈约这人很少在当真不舒服的时候喊疼,喊出口必然是别有所求,顾飞飞却好像根本记不住这一茬。 她匆匆一回头,就看到那个自称“走不动路”的人好整以暇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笑,对她伸出手。 客栈里点着烛火,星星点点地倒映在陈约眼中,影影绰绰地将人影晃得朦胧起来。 顾飞飞差点看愣了,刚刚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句话,忽然在她的脑海里和幻境里那句“飞飞,你看着我”混在了一起,难以辨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