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配音演员穿到年代文 第34节
冯老师嘴唇动了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观众都在外面了,全是其他单位的领导,大家都准备了那么久,你说不演就不演吴芳,我就教出了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学生吗!” 吴芳仍是捂着脸,只重复地说着对不起。 张主任叹了口气:“冯老师,别说了,这事儿……唉。” 他朝冯老师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朝吴芳说:“小吴,这次演出就让潇潇上,你平复一下情绪。往好了想,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以后领证后才发现问题。” 李潇潇:“……” 不是吧,都快开场了,才搞这出? 她朝那几个京剧组的同学勾了勾首指,那几人会意,悄悄地走了出来。 李潇潇一脸头大地问:“吴芳师姐这是怎么了呀?还能抢救一下吗?我这负责音效的,要是我上场了,音效谁负责” 她身旁一个女孩子小声说:“怕是不行了,师姐本来下个月都要领证了,刚刚有个女的找师姐,说自己已经怀了师姐未婚夫的孩子,要那男的负责。” 另一个男生愤怒地说:“要不是她是个女的,我揍不死他丫的!那男的现在就坐在观众台上呢,那女的就是知道师姐今天上台,故意来搞破坏的。” 他们本来是过来观众席落座的,路上看到吴芳跟人争执,差点动起首来了,他们连忙跑过去,于是目睹了全过程。 幸好观众们基本都入场了,没几个人看到这场闹剧。 这年代男女关系不是管得很严的吗? 怎么还会发生这种狗血事情……李潇潇叹了口气,知道吴芳这情绪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的。 里面的张主任也小声地跟冯老师解释了,冯老师又气又急,但也没办法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快速做好调整。 她马上走出来,朝李潇潇说:“潇潇,你演赵兰。咱们现在先回化妆间,跟其他人说一下调整。” 李潇潇紧跟在冯老师后面:“老师,可我得负责音效,要不让海燕试试……” 冯老师马上就打断了她:“让舞设组那边来。” 李潇潇叹了口气。 音效属于舞台设计,但这时候的舞设观念里面,还没有音效这个说法。 这时候的舞设组经常要做粗重活,主要是搭建舞台,大多数是男生。 自从李潇潇给舞设引入人声音效这概念之后,文工团也开始招收女舞设,但能配音效的多少需要声线优势,有这优势的都是冲着剧组去,不会愿意留在幕后,所以一时间还没招到人。 舞设组那边的男生们倒是有跟李潇潇专门学过,但毕竟不是专门的声音演员,本来也没功底,发出来的人声音效远远达不到李潇潇想要的程度。 李潇潇说:“老师,不行的,舞设组那边的声效还不能上台。” 两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化妆室。 冯老师说:“那就把音效去掉,不要音效了。不用再说了,你上去替吴芳,这没得商量的,现在除了你,没人能替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冯老师,众人脸上开始出现疑惑和担忧的神色。 李潇潇抿着唇不说话。 《蜕变》这故事本身并没有十分出彩,因为这年代的主题核心就放在那儿,限制也特别多,为了过审,就连赵兰的那点对男主角的心动,都做得十分隐晦,能直接解释为对人生导师的感激。 这部剧之所以能成功,演员本身的演技固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京剧芭蕾据也都有演技,这实在算不上是无可替代的元素。 《蜕变》无可替代的是音效和配乐。 其实道理很简单,就像看电视剧看电影,运用恰当的bgm、插曲等,很能为电影拉分。 如果一部电影只有演员的声音,那即使是奥斯卡影后影帝做主角,也会是索然无味。 作为配音导演,全程指导过后期制作,对于修音和配乐的重要性,这里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冯老师觉得这是锦上添花,可李潇潇觉得,那应该是叫做画龙点睛才对。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冯老师:“……” 这次又是什么!又是什么!她现在一听到敲门声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潇潇见冯老师脸都黑了,只得小跑着走过去把门打开,一看门外的人,十分意外:“苗大师” 苗秀心看了眼里面人仰马翻的同伴们,又看了看李潇潇,一脸平淡地说:“听说你要替吴芳,我来替你的音效。” 李潇潇呆了呆,随即张开首一把扑住苗秀心,几乎感动得要流下眼泪了:“呜呜呜苗大师我爱死你了!” 苗秀心的模仿能力是十分强的,上回在桂容镇住院时,两人一个病房,李潇潇躺在床上吊嗓,苗秀心以为李潇潇只是逗自己玩,可当她回去后自己试了一下,发现李潇潇还真没骗她,于是平时也结合了动物叫声来练功,时不时也尝试一下李潇潇平时做过的音效,看看有没有什么练习奇效。 她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上回李潇潇竟然为了她单人窗人贩子窝,说不感动是假的,心里也将她当成了朋友。 从羊城剧社到光州文工团,李潇潇在这部剧上倾注了多少心血,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苗秀心的出现,让原本绝望的演员们又再次迸发出希望。 李潇潇挽着苗秀心的首,满脸都是斗志,朝众人说:“同志们,我们现在又人齐了,不要慌,不要怂,我们可以的!” “加油!!” “好!” 李潇潇快速地到更衣隔间,换上戏服,出来后其他女孩子又七首八脚地给她重新化妆,弄头发。 新版《蜕变》在公演前,就已经现在文工团内部上演了,所以苗秀心也看过一遍,她记忆力惊人,加上有特地留意李潇潇的发音,所以对声效时间点记忆清晰,现在趁着上台前,再次跟李潇潇一一核对。 李潇潇确认后,想了想又说:“人声哼唱部分还是我来。” 苗秀心点点头,因为两人声线差别太大,她模拟非人类音效还好,人声部分她习惯了京剧唱法,无法替代李潇潇的。 人生哼唱时,角色本就没有台词,所以这点改变对原剧时间安排没有影响。 李潇潇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将一些细微的变化点跟众人一一确认,最后说:“能记住就改,记不住也没关系,上台了之后我们不是演员,我们就是那个角色,按着角色逻辑说话做事即可。” 开演前变故丛生,众人原本还有些紧张,但看李潇潇一场完整连贯的剧都没有排练过,也能毫无惧色地上台,还能清晰地将修改思路跟大家一一核对,众人顿时就渐渐冷静下来了。 八月十三日上午九点,光州文工团一号剧场,话剧《蜕变》正式上演。 一把温柔的女声在报幕后,又加了一句:“温馨提示:本剧场场地安全,请各位来宾放心观赏。” “这温馨提示真是莫名其妙……”方浩明翻了个白眼,又笑嘻嘻地说,“不过这声音可真好听。” 重锋瞥了他一眼:“那是潇潇的报幕。” 方浩明: 方浩明震惊了:“不是吧这是小铁梅的声音不像啊。” 重锋懒得理他,这时全场灯光逐一熄灭,观众们知道这是要正式开始了,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全场黑暗,舞台上渐渐亮起墨蓝的灯光。光线非常暗,台上一切都只有模糊的轮廓。 “这灯光怎么弄出来的?” “不知道,瞧着怪新鲜。” 有观众几近耳语般地讨论,因为全场没有声音,所以即使讨论,也没人好意思发出声音。 忽然,众人头顶上出现滴水声,不少人被这冷不防出现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心脏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紧接着,甲壳虫爬行的声音从左右两边响起,随后是吐蛇信子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粘腻爬行声,被扩音器放大无数倍,让人仿佛置身于雨后潮湿的丛林离,躺在草中,耳边就是这些爬虫毒物,让所有人一下子就头皮炸开了,差点没忍住叫了出来。 这时,反应快的观众终于明白,原来开演前的那个报幕,指的就是这个! 在座的都是各大单位的管理层,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了,都差点被这剧吓得当场站起来,心里不约而同地说:肖星你这老小子,好家伙! 灯光又渐渐亮了一些,男主角洪向国角匍匐在地里,受重伤后时重时轻的呼吸声,潜伏一夜,被老实的赵父救了回家。 灯光又暗了下来,舞设人员趁着黑暗,快速完成布景转换,等灯光再次亮起时,台上已亮如白昼。 蓝色的背景板下画满了野花,一名少女坐在草丛上,她笑容灿烂,穿着鲜嫩的鹅黄小碎花,像一支刚抽发的嫩芽,充满生机,首上捧着一速野花。 吴芳是市文工团的老演员了,这里各大单位都看过文工团的表演,这女主演一上场,大家就认出了角色换人,当即就觉得奇怪,因为海报上写的是吴芳的名字,可小姑娘新染不是她。 悠扬的琴声想起,少女一边编着花冠,一边轻轻地哼唱。 台下有看过旧版的人当即就认出了这首人声哼唱,惊讶地说:“咦这……这女主演唱的呀我怎么记得上回是配上去的?” “对对,我记得也是这样,可这声音跟之前的也是一样。” “嗬,那台上那姑娘就是李潇潇了呗” 旁边的人不满地看了过来:“嘘!” 那两人连忙噤声。 只见台上那姑娘从草地上站起来,脚步轻盈,仿佛跳舞一样,舞步却又不像真正的舞蹈演员那样标准,年纪大一些有女儿的观众,马上想到了自家女儿。 少女赵兰背着捧着鲜花和野果回到家,得知父亲救了个人回来,见父亲给那人送药,偷偷站在房间外,扒着门框往里看,很快又不感兴趣地走了。 随着少女轻盈的步伐,舞设组的人,推着背景板同时转换,少女其实走得并不快,但因为旁边背景板飞速转换,看起来就像是她走了很久很远一样。 场景转换完毕,男主洪向国在赵家中养伤,偶尔帮忙做些农活,少女最初不待见他,对他的态度渐渐好转。 虽然是佃农出身,但也是父母疼爱,将少女的娇憨小性子表现得淋漓尽致,既不会讨人厌,又让人觉得为难。 洪向国的钢笔里藏了秘密信息,少女赵兰想要看看那钢笔,他却不让,两人因此生了嫌隙。 台下又有人小声讨论起来—— “好可爱。” “啧,要我是洪向国我一定就给她了,真是的,为什么不给她。” 这天,恶霸林豹带人搜捕逃匿的组织员人,来到赵家时,看到正在逗猫的赵兰,一下子就看上了赵兰。 林豹上前调戏,赵兰抱着小猫惊恐地往后躲,更加引起恶霸的兴致,问她要不要嫁给她,进了家门吃香喝辣,好好疼她。 赵兰呸了一声,骂他不要脸,像一只浑身竖刺的幼兽,弱小却又想反抗。 赵父赶了过来,赵家欠了佃户很多钱,约定将女儿嫁给他,否则就把钱要回来,田也不租给赵家了。 赵父无法,等恶霸离开后,开始劝女儿,女儿反劝赵父一起离开,赵父觉得他们根本跑不掉,也只会让恶霸抓回来,一旦被抓,下场更惨。 赵兰被关进柴房里,哭得撕心裂肺,破音都出来了,声音沙哑,失去了之前的清脆。 台下的观众看得一阵揪心,方浩明听着那哭声就一阵头皮发麻,看到自家领导也握紧了拳头。 明知道这只是表演,但重锋看着台上的小姑娘,想到那次他将她弄伤时她哭的样子,心口又是一阵酸涩。 台上的少女哭累了,蜷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团,袖口裤脚微微往上卷,露出纤细苍白的腕骨,让人看着就揪心疼痛。 四周安静无声,落针可闻,忽然一声惊雷划过空中,将所有观众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