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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她所言这或许还只是表面,背地里更加阴暗的只怕嘉回听了愈加承受不住。 但嘉回嘴巴还是张成了红枣那般大,木讷地看向灶洞,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好了,走吧。”季氏装了碗筷入篮,招呼嘉回一起出去。 嘉回木偶提线般跟着出了屋门,一路上若有所思,顺便也开始仔细考察起周围的农桑。 —— 两人走后不久,门口骑马路过一位青年。 青年紧急勒马想要进屋讨口水喝,却见屋门已闭,复又长鞭一甩,再次启程赶路。 他沿着村里主干道一直往前,路过潺潺河边时,正巧碰见一群聚在一起浣洗衣裳的妇人。 于是他急停下马,走近了上前问道:“敢问各位大娘,可曾见过一位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很是动人,说着一口地道的长安官话,且举止颇为文雅。” 几位妇人听完也愣了,她们在村里待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等俊俏的儿郎,没细想他口中的打听,倒是叽叽咕咕开始低语起来。 青年不得不假意咳嗽一声,再次出声问道:“大娘们有见过吗?” 其中有位妇人好似想起来什么,正要回话,却被旁边之人拽住手腕,抢答道:“没瞧见,我们这穷乡僻壤的,那能有这么金贵的人物,郎君你上镇上打听去,许是能有什么消息。” 青年迟疑了一下,脸上闪过失望与黯然,但还是拱了拱手,扯出一抹笑道:“多谢。”说完便又上马迅速离去。 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山路的尽头,直至听不见。 刚被打断话的妇人才出声抱怨:“你拦着我做什么,我都听仔细了,人家说的这人好像就是季家昨儿带回来那丫头,模样长得漂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不家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让我说。” “你管那么多作甚。”旁边的妇人嚷嚷道:“要真的人来历不明,那也是季家的事,你我就当不知道,少管闲事,免得哪天怪罪下来,还当你是窝藏惯犯,关个三年五年的。” “哎,还真是,我都给想岔了,光顾着替人说话,便把这事忘了,你说得对,咱们不管,天塌下来那也有季家顶着,犯不着我们受罪。” 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方才的小插曲抛到脑后。 小小山村不便多停留,青年驾马立刻折返。 已经三天了,他在城中兜转了各处,却依旧没有寻到人,按照约定还必须立刻回府交换消息,遥想到宴绥,就是不知道他那边如何了。 ── 宴绥也正在赶回郡守府的路上,他接连几天的奔波,一直辗转在附近的州县,没日没夜的寻找,直到天亮,还是一无所获。 他心急难耐,但又不得不调转马头,往城里赶去。 多日的风餐露宿,几乎彻夜没有合眼,嘴角是着急上火生出的燎泡,手掌也被缰绳磨出道道的血口。 但闭眼就能想到嘉回受了委屈的伶仃模样,宴绥又心碎到无以复加,便连身上的疼痛也抛了个干净。 策马回到郡守府,刚好遇上蓝绪同门口小厮说话,他闻声望了过来,没有表情,只是远远摇了摇头。 宴绥被这反应一刹那击中,顿觉呼吸不顺,心跳如雷,还来不及下马入府,就一个不稳,往地上栽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别离,其实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下章就回城了~ 第七十一章 蓝绪叫了小厮一起把宴绥架回屋,等挨着他手的那一刻,才发现他肌肤灼热,浑身都guntang得吓人。 把宴绥安置好,蓝绪又立马差人去请大夫,恰巧遇上何秀秀上门,他便与她一起照顾起了宴绥。 等到大夫号脉,写方子,府中下人赶去抓药,熬药,把汤汤水水端到宴绥嘴边时,早就过了不止两个时辰。 此刻已是日光偏斜,时令傍晚,屋外传来仆役们悉悉索索的忙碌声。 宴绥抬起千斤重的眼皮,入目是纯白色的床幔,往旁边一看,蓝绪和何秀秀正焦灼地望着他。 “我……”他张了张干涸的嘴唇,嗓子因为缺水勉强只能发出几个气音,道完一个字,就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何秀秀忙递过去一杯水,看着他喝下,才缓缓道:“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公主呢……”宴绥撑起身,直视着两人,虚弱道:“她如何了?你们为什么不出去找人,还在这儿耽搁时间。”他说着就要下地,但因体力不支又倒回床上。 何秀秀按住他的身子,扭头问:“什么公主,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蓝绪没有作答,移步走向窗边,看着外面的落日,心里何尝不是万分痛楚。 公主失踪乃是大忌,况且还在他任职的地界,不死都难逃其咎,可找寻了这么多天,城里城外都不见踪影,蓝绪难免会往更坏的方向思考,如果再不行,就只能派兵全力搜查。 “不能派兵。”宴绥似是猜中了他的想法,费力地爬起来,正色道:“公主从长安一路至今,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你若现在高调行事,岂不违背了她的初衷。况且女子失踪本就事关声誉,若再一不小心张扬出去,你让世人如何看她,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背后的威力。” 蓝绪痛苦地闭上眼,喃喃道:“我总归是不愿这样的,可事到如今,单凭你我几人,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觅得公主,这外头的世道我们皆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能有何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