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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错。”宴绥摇头,喃喃道:“只是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想亲自交给殿下罢了。” 他收回双手,目光从盒子上移过,捧着东西不便进内室,就随意找了个圆石桌,自己坐于凳上,再把木盒轻放在桌面。 荷月猜不透宴绥心中所想,只得躬身退下。 她吩咐完两个丫鬟为他奉上茶水和糕点后,又派了个小太监前去东宫打探下情况。 半个时辰后,小太监去而复返,低声告诉荷月,东宫正在设宴摆菜,嘉回不好佛了太子妃的旨意,所以暂留下来用膳,对于宴绥提前回宫的事情她已知晓,但实在分不开身立刻离席,只得晚些时候再看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第十四章 荷月将小太监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宴绥,他听了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修长手指反复摩擦着石桌边缘,缓缓道:“我知道了,有劳荷月姑娘。” “这是奴婢应当做的。”荷月低声问:“宴随侍一日奔波,应是还未用晚膳,奴婢这就去叫小厨房做些清淡小菜来。” 宴绥点点头,说:“再弄点醒酒汤,万一殿下误饮了酒,回来也不至于太难受。” “奴婢记下了。”荷月笑着告了退。 整个庭院只余下宴绥一人。 傍晚的风吹起庭中的古树叶子簌簌作响,残叶脱离了枝干,飘飘然落在石子路边,桂花也被卷起,打了个旋儿洒向墙角的一亩方塘,里头有锦鲤在水底游弋,惊起池面泛起阵阵涟漪。 满庭花香溢,陶醉入心脾。 宴绥搁下筷勺,不时便有宫人进来收拾擦桌,一阵忙碌间,竟也没有带出丝毫杂音。 肚中饱腹之感渐起,他缓缓起身,在庭院中悠闲漫步以借此消食。 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丫鬟们开始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不仅要给殿内外掌灯,还要收拾公主卧房,燃上香,铺好床,置换一套新的茶水,整座宫殿都笼罩在温馨又平淡的氛围之中。 宴绥干脆使了轻功越上屋顶,坐在金色瓦片上闭目养神。 —— 嘉回披着月色而归,太子妃盛情邀约,她不敢不从。本想只是简单用个晚膳,不过一个时辰便可散席,却忘了太子妃是个十足的热心快肠,哪会那么轻易就放她离去。 于是乎,她不仅拉着嘉回说了许多体己话,临到末了,还不尽兴地要把人留下来畅饮几杯。 直到小半坛果酒见了底,太子妃已然醉得晕头转向,嘉回这才配合着宫人把她送进屋子安顿好,等确认无事后才放心离开。 还好后半段的时间里,她自始至终都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只小酌了半杯,要不然按照平时的酒量,这会儿也得醉倒在东宫不省人事了。 晚间有小太监赶去向嘉回禀报,说到宴绥返宫正在殿内等候,她以为对方许是有什么急事,便匆匆赶了回来,走到殿内却又不见他的人影。 庭院深深,寂静清幽,偶尔只闻几道鱼尾摆动池水的“啪嗒”声。 嘉回四处打量了一番,的确没有看见宴绥的身影,只有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个大木盒,不知是不是他留下来的东西。 好奇心作祟,嘉回小心掀开了盖子,只是略微一瞥,却让她有些移不开眼了。 月下的玫瑰蓓蕾初开,犹如灯下的美人,即使有一层朦胧的光晕遮面,模模糊糊,不显山不露水,但还是不难看出其中的婀娜与艳丽,粉嫩花瓣层层聚拢,由里往外,自然舒展开来,嘉回一一扫过,发现每朵的颜色和其绽开的弧度也都是惊人的统一。 她拾起一枝凑到鼻间,吸气之时却只闻见一股淡香,没有很浓烈,也没有很甜腻,淡雅得仿佛沸水煮开的清茶,有些清冽,也有些醉人。 “殿下喜欢么?”宴绥飞身下地,快步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他本在屋顶之上就注意到了嘉回,但想给她个惊喜,又想留下时间来让她单独欣赏,所以偏偏拖到此刻才出面。 她在看玫瑰,他又何尝不是再看她。 嘉回闻言转身,朝他笑得温柔,“玫瑰很美,我很喜欢。只是……”她话音一转,问道:“花期已过,你是如何摘得的?” “永生花而已,不是真花却又出自真花。”宴绥顺着魏卿则的话语解释了一遍,又拿出之前做好的功课对嘉回说:“不仅颜色比鲜花耐看,就连触感都尽可能最大限度地还原。好好养护,可以保存三年之久。” 嘉回仔细瞧了瞧手里的玫瑰,又拿手指捻了捻上面的花瓣,忍不住惊喜道:“我都没有发现,原来是手工制作的,长安城里竟有这般奇妙的好物。” 她的眼睛散着光,眉宇间也尽是笑意,嘴角弯弯翘起,露出两颊的小小梨涡。 宴绥突然明白了世间儿郎为何不惜一掷千金也要哄得意中之人欢心,以往的他对此嗤之以鼻,如今却是身在其中,好似有一把蜜糖灌入胸腔,甜得他心脏扑通直跳。 原来看到嘉回欢喜,他竟比她还要欢喜。 “殿下不常出宫,自然很少能了解到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宴绥笑着道:“不过也只是些供人赏玩的工艺品,比不上宫里的物件价值连城。” 嘉回望着他,眸中似有月光汇入,清澈且透亮,“先前也只在话本子上看见过,还以为是编写的先生随意胡扯的,没想到真让我碰见了,远远瞧着,竟也丝毫不逊色于御花园里的珍奇品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