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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觉得谈韵之有点可怕,若是一个一米七出头的男人,她还可以勉力一搏;谈韵之个头、吨位和体力高出她不止一个量级,若是真要压她,恐怕她瞬间便成rou泥。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女生觉得高大壮的男朋友有安全感,谈韵之现在给她只有恐惧感。 “好了,我明白了,”谈韵之读懂她的神色,忽然气馁道,“一会我送你回去。” “你把我送到地铁口就行,”徐方亭说,“明天下午顺便去一趟我妈那边,我跟她好久没见了。” “工作日她有时间?” “她是我妈,我想见的话什么时候没时间。” “也是,”谈韵之扶着腰低头自嘲,“我没有妈。” 徐方亭:“……” 谈韵之没再说什么,路过她出外面浴室,敦促谈嘉秧别再玩水,认真洗澡。谈嘉当然不从,水花啪啪打得分不清干湿隔间,用花洒射向洗漱台,邀功说帮蔡奶奶洗干净了。 榕庭居离地铁口不远,帕拉梅拉路过时不做片刻停留,直接开往师大的方向。 徐方亭喂了一声,收效甚微,便将自己砸回靠背,就当坐了一次网约车。 然而车费并不能减免。 “亲一下。”谈韵之可能在车速中释放了怒气,疏通了部分心情,竟又显出楚楚之态。 徐方亭在感觉到他的呼吸时抿了抿唇,而后呼吸便成了叹息。 谈韵之又是那副“行了,我明白”的架势。 “谈韵之,”她不禁攒起拳头,“要不我们——” 谈韵之却忽然指向风挡外头:“那不是钱熙程吗?” 徐方亭如遇救兵,暗松一口气,解开安全带道:“我先下去了。” ”看车,什么时候想回来我去接你——” 徐方亭已然跑到风挡之外,随意朝他摆了摆手,便小跑上前勾住钱熙程的臂弯。钱熙程还回头看了一眼,谈韵之现在无端觉得:钱熙程才是她的对象,他只是普通朋友。 徐方亭向来能藏事,只跟钱熙程说回来查点资料,家里连不上校园内网。钱熙程没多怀疑,一向对这些恋情八卦鲜少过问,除非她们主动表态。 谈韵之远离她的视听范畴,徐方亭一下感觉安全了,但迷茫这样危机四伏的恋爱要不要继续。 她从徐燕萍的教导和同龄人的表现中习得如何交友,但从来不知道去哪里学习谈恋爱,确切说不知道如何处理深层次的亲密关系。 周围人总是耻于直接谈论,会创造形形色色相关的黑话,避开迟钝的孩子。 这是片子也无法教会她的技能,只能靠和队友过招切磋。 徐方亭以前以为合作的是猪队友,今日才看清楚是野狼。 彩虹亭赶着下一个季度提交残联定点机构申请,徐方亭次日还是过去打杂,整理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的图书,做手工布置教室等等。 临近中午,彩虹亭门口晃过一道眼熟的身影,昨天跟谈嘉秧打过招呼的那个同学mama在门口张望。 徐方亭努力回忆小孩姓名,貌似姓温。 来彩虹亭的成年人大致分为三种:老师,来咨询的家长和社会爱心人士。同层楼虽然不少家长路过好奇张望,却鲜有人踏足,把这里当做禁地也是另一种尊重,很少如温mama一样“闯”进来。 徐方亭路过便迎上去寒暄。 “你们这里都是些这样子的小孩啊?”温mama的好奇大于刺探,但仍令人不快。 这样是哪样? 恐怕在她眼里是疯癫的,痴傻的,弱智的。 若彩虹亭没存在,徐方亭说不定开口便将她骂上了。 现在她作为彩虹亭的一份子,只能尽量不给彩虹亭惹是生非。 “只是一些能力相对同龄人稍有欠缺的孩子,”徐方亭温和地说,“经过一定量的康复训练,也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学习和生活。” 温mama粗览一遍墙上关于孤独症“表征”的隐晦描述,泛泛感慨道:“你们真是做了大善事啊。” “过誉了,”徐方亭谦然道,“这只是我们用专业混一口饭吃,贡献一小份力量而已。” 门厅后面是便是感统大教室,像当初星春天一眼设置在中央大厅,常常有两三个学生一同上课。 这会便传出阵阵嬉闹声,跟游乐场一样,大概是孩子休息时间,罕见地互相追逐玩闹。 温mama还想往里面张望,像要看看谈嘉秧究竟是否在上课。 徐方亭不着痕迹挡了她一下:“里面在上课,要不我们去办公室坐坐?” 温mama不知道好奇心殆尽,还是脸皮薄,没有继续深入:“我儿子也快下课了,就不打扰你。有空再聊,反正都在一个楼层。” 温mama走后,徐方亭立刻给谈韵之通风报信,谈嘉秧的事便是公事,两人公事公办没有提起目前“同城异地”的关系。 亭:「这个温姓mama什么来头?」 谈韵之给她发来截屏,谈嘉秧班上就一个男生姓温,很快能锁定目标。 这个温mama的确有点“来头”。 去年刚开学不久,温同学在某个围棋兴趣班的比赛获得了第一,温mama发小视频到班群里,班主任回了一个大拇指。 临近教师节,温mama第一个在家长群问要不要集体凑钱送礼给老师,有人响应,有人直接转发教育局的“肃风行动”,最后送礼一事不了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