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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方亭后知后觉:原来刚才是叫她不要哭。 谈嘉秧嚎得嗓子沙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间或呛咳,脸庞通红而痛苦。徐方亭没看也没哭,只是和王一杭满头大汗,护士从旁鼓励:“坚持住,还有2管就完成了。——好了!针口压五分钟。” 徐方亭和王一杭同时松一口气。 她按着针口,他便抱起小孩,两大一小狼狈回到病房。 同病房也是两个呼吸道疾病的小孩,一男一女,都比谈嘉秧小。两人已经开始打点滴和做雾化,儿童医院的护工都是家属。 谈嘉秧的嚎啕打破病房的无聊,把小病友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不久,刚才那个实习护士推着小推车过来,说26床准备打点滴。 徐方亭恍然道:“我们胸片还没拍?” 实习护士便说:“噢,你们今天才入院。——没事,我先把药水挂好,你们先去拍了吧。这药水要挺久的。” 徐方亭和王一杭在影像科又重演了“锁人大战”,唯一不同的是,拍片之前,医生跟她们确认:“都没有怀孕或者怀孕计划吧?” 徐方亭立刻说:“没有。” 王一杭懵然片刻,也说没有。 医生不厌其烦叮嘱:“半年之内不能怀孕啊。” 两人双颊赤红,已分不清是疲惫还是尴尬。 片子拍好,住院人员无需自己等片,徐方亭和王一杭回到病房,继续第三场大战:辅助护士给谈嘉秧扎留置针。 等谈嘉秧挂上药水,王一杭坐在唯一的一张探视椅子上,扶着膝盖喘气:“谈韵之这四年好像挺不容易。” 徐方亭把背包里的东西翻出来,逐一收进床边柜,一会要背空包回去装东西。 他又补充:“你也不容易。” 她疲惫笑着:“拿别人工资,辛苦点也没什么。” 王一杭可能想起刚才的称谓,笑容刹那收敛,看着她欲言又止。 徐方亭只当他疲累过度,歉然道:“我现在想回去收拾东西,应该一个半小时能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没事,”王一杭换上令人信任的表情,“他挺乖的,有事我跟你联系。” “估计也只有你觉得他乖了。” 她苦笑道,背起空包跟谈嘉秧做告别的思想工作。 谈嘉秧对王一杭的新鲜感和依赖感还在,恹恹跟她摆了摆手,说拜拜。 虽然他知道拜拜和再见同义,告别却一直固执地说拜拜,几乎不会说再见。 王一杭说路上开车小心。 她的手机这时候震动,迟到已久的人终于来了。 她点下视频通话:“谈嘉秧,你看舅舅。” 谈韵之头发汗湿,刘海分成一绺一绺,双颊泛红,显然刚结束运动。 “舅舅。”谈嘉秧怏怏地敷衍。 “哎,好点了吗?”他的声音沉哑,没有一点运动般的爆发力。 谈嘉秧盯着喜羊羊,没理会手机。 徐方亭从旁说:“挂上药水,现在不烧了,就是咳嗽痰挺多,一会还要做雾化。——你不用担心了,王一杭在这,你爸说明天过来,没事的。” 不奢望帮忙,她便善解人意。 她转动手机,让王一杭出镜。 王一杭直接把手机接过去:“小孩真是跟你一样牛脾气啊,还好我控制得住。我跟上次一样在这陪着她,你尽管放心吧。” 徐方亭有点愧疚,差些想不起来王一杭陪她的那个除夕夜。 “王一杭,”谈韵之在手机里说,“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某句话,我收回。” 他骂过王一杭卑鄙,王一杭挤兑过他幼稚,双方互不相让,差点动刀动枪。 王一杭故意说:“你以前说的哪句?帮我回忆一下?” “你知道就好!”谈韵之气急道。 王一杭笑道:“我对你的评价还是没变。” “……” 徐方亭听着莫名其妙的对话,只见王一杭递过手机,问她:“你还讲吗?” 她好像没什么可讲,只说有事再联系,重复一遍不用担心,然后便招来巴普洛夫的谈嘉秧挂电话。 TYZ立刻发来好多关心的表情包,有亲有抱有抚泪,再暧昧都不如王一杭伸一下手来得实在。 她看着手机发了会呆,好像能把人等出来似的。 忽地脑筋一转,她把他第二次的100万退了十分之一回去。 TYZ应该收到App提醒,立刻停止亲昵:「???」 亭:「让你安心。」 TYZ:「[可怜]。」 恍然想起正事,她才从床上跳起:“我赶紧回去!” * 徐方亭匆忙收拾出一个行李箱,除了谈嘉秧的衣物,还得带一些绘本和玩具,以及她的过夜用品。水桶和脸盆得单独提,最重要的证件不能少。 她风风火火,按时赶回医院。 谈嘉秧今早起得早,已经睡了,药水差不多打完,留置针的左手安分盖在肚子上。 王一杭起身相接:“那么多东西。” 徐方亭笑了笑:“小孩就是麻烦。” 两人凑合吃了外卖,谈嘉秧闻香转醒,起来吃了大半盒饭菜。 徐方亭按吩咐量了体温,没再烧,不知道夜里会怎样;他精神和胃口尚可,就是久咳不止令人担忧。 谈嘉秧每次生病都会给她一种错觉,令她记不起身体健康是的样子,所以日子会特别难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