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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户门大开,谈礼同恍若未闻,将自己送进门框,说:“具体时间等金韬儒通知了我再告诉你,你准备一下,到时得带上小孩。” 谈韵之追问:“我姐知道吗?要不要告诉她一声?” 提起谈润琮,谈礼同该面对债主似的,嗫嚅起来:“她、要是肯接你电话那就说吧。” 谈韵之顺手关上门,站门边垂眼呆了一会,才走回餐桌。他忽然找回灵魂似的,煞有介事叫道:“小徐,开饭啦,我快饿死了。” “嗯——”徐方亭纵然呆在厨房,父子俩对话还是一字不落进入她的耳朵,她无法装作充耳不闻,只能关心两句,“小东家,谈嘉秧的爸爸……” “嗯。” 虽然金泊棠对他们来说早已“死亡”,在与不在无影响,这回当真离开,谈韵之一时半会无法适应。小时候家里养的猫意外被窗帘绳勒死,他也会难怪上好一阵。这会似乎有些不同,震惊多于其他情愫。 徐方亭看他表情,好像不能说“节哀”二字。谈嘉秧的爸爸对这个家来说更像一个比她还疏远的外人,对于谈嘉秧更是接近于无意义的单词。 “吃饭吧。”谈韵之抿嘴伸了一个懒腰,衣摆漏出一截腰rou,立刻又扯回去。 * 次日依旧大晴天,太阳炙烤,热浪逼人,沁南市室外温度达32℃。 谈韵之白天不在家。他打算让谈嘉秧回榕庭居上幼儿园,以后可以升入一道天桥之隔的九年制榕庭学校。固定的社区环境有利于谈嘉秧情绪安定,有望建立长期的良好社交。最近他一直在那边的家面试住家育儿阿姨。他算一面,二面在徐方亭这里,两个人都认可的阿姨才能让他放心。 昨晚谈嘉秧爸爸亡故消息意外而至,徐方亭忘记跟他汇报谈嘉秧会主动问为什么一事,于是只好先和缪老师聊。 这天蓉蓉没来上课,奚老师那边是山山,罗应还在路上,课排山山后面。 两个小孩又一起上了半节小组课,奚老师让山山给谈嘉秧讲绘本《好饿的毛毛虫》,缪老师教谈嘉秧就绘本内容提问。 今天山山mama来接他,说话像山山一样斯斯文文,让人好感倍增。 山山比谈嘉秧早半小时下课,回家前先吃面包填肚子,徐方亭便跟他拜拜,说:“明天见。” 山山mama淡笑道:“我们明天就不来了,等存够学费再来。” 徐方亭结舌,没料到山山mama如此坦率。 山山mama带着一丝温和的羞涩,道:“我和他爸爸的工资不高,这里上课一节也不便宜。我们先去五彩星把补贴用完,再过来。” “嗯……”徐方亭岔开话题,聊了两句她们也在五彩星上过几节课。 山山mama跟她再见,牵着一手吃包的山山出门。 “再见!”大概很难再见。 山山走没多久,罗应破门而入,有一个冲刺,扑跪在泡沫地垫上。 奚老师端着保温水杯从房间出来。 罗应阿姨放好婴儿车,开始大声控诉:“哎哟这个搞鬼的,刚走出地铁站就给我拉屎,直接拉在裤子里面!我的妈,气死我了,在家怎么问他都说不拉。” “呃……” 空气似乎弥漫异味,奚老师顿时喝不下水。 徐方亭从她的错题集抬头,不由皱起脸。 “害得我只能蹲在路边,给他清理干净,小内裤直接扔了,我才不给他洗,”阿姨苦涩地说,“真是气死人了!幸好没脏到外面的裤子!累得我——罗应,以后再拉在裤子里面就打屁股,知道没有!” 罗应自言自语叫道:“打屁股!打屁股!” 徐方亭只能说:“幸好他没拉在地铁上。” 阿姨哭丧脸笑叹一声,说:“我真是带人家两个孩子都没带他一个辛苦,罗应,我都要给你气得折寿了!” 罗应忽然嘭地仰躺泡沫垫上,脑袋不断敲垫子,自说自话叫道:“尿湿了!打屁股!打屁股!” “你不要尿裤子里面啊,罗应我告诉你!”阿姨警告道。 她性格比蓉蓉阿姨豪爽一些,说话大声,做事也利落;对罗应该教训就教训,该哄停就哄停,刚柔并济,细心尽责。 好保姆们各有性格,唯一的共性便是真正爱孩子,不然也不会在东家家里一呆多年,把孩子带大。 罗应还在叫:“尿湿了!尿湿了!打屁股!打屁股!” 阿姨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洗过手咕哝道:“该不会又挤尿了吧。” 她过去拉开罗应裤子检查,小内裤果然湿了一点点。阿姨气道:“罗应你又挤尿!我真打你屁股啊!” 骂完她又往鼓囊囊的背包里翻裤子,一边教训一边给罗应换。 徐方亭疑惑道:“真尿里面了?” “没有,”阿姨边动手边说,“他碰上什么不乐意的事就一定要挤出几滴尿,刚刚拉完也能挤,我一天不知道要给他洗多少条裤子,累死我了。” 罗应去上课后,阿姨在洗手池洗了小内裤,直接晾阳台,反正明天还要换。 阿姨终于闲下来,从背包抽出一张彩色长方形的券,笑眯眯跟她介绍是楼下按摩肩颈的店,体验过一次效果不错,昨天被店员推销成功,买了几张,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徐方亭笑着说不用了。 阿姨便一个人开开心心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