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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柠的一点怨气烟消云散,想了想,她没动,低声道,“没力气,走不动。” 南宫棠抬眼看了看她,没说什么,起身坐到了她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打开,递到姜柠面前。 姜柠看着油纸包中的东西,辨认出了姜丝和……一些草药? “这是什么?”姜柠水润的杏眼睁大了些,十分诧异。 “驱寒的,没有水,你嚼一嚼,吞下。”南宫棠看着她,语调温柔,含着丝丝歉意。 夏末的衣衫单薄,能装的东西不多,不然他更该准备妥当一些,而不是让姜柠受这些辛苦。 其实这个林间兴许会有猎户暂时落脚的小房子,他可以去找找有无用具。但他实在担心林中还会有残余的刺客停留,因此不敢走远。 姜柠一个柔弱的姑娘,受了寒,生病了可怎生是好。 姜柠明白了。她以为自己准备齐全,没想到南宫棠准备得更细致。“你……”她一时又惊又喜。 “常年在外,难免生病受伤,所以出门总会准备些。”南宫棠低声解释。重生的事,难免耸人听闻,他暂时不想吓着姜柠。 姜柠轻轻一笑,心中柔软,又有些心疼南宫棠,接过那油纸包,软声道,“我知道了,子正哥哥,你真好。” 南宫棠心情很好,没说话,淡笑了下。 知道味道必然不好,姜柠几乎是几根几根地拈起姜丝和草药,放入嘴中嚼了起来。顿时又辣又苦的滋味弥漫开,姜柠脸都皱起来了。 但这是南宫棠的心意,且是为她的身体考虑,姜柠皱眉将嘴中东西吞了下去。 南宫棠瞧她一张芙蓉面几乎皱成了包子,忍不住笑,嗓音里都带了笑,“难吃?” 姜柠皱着眉点头。其实死过一次,她已经没那么怕痛怕苦了。但她,在南宫棠面前,就是格外娇气起来。 南宫棠再度从袖袋中,摸出比大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纸包来,摊开,里面一粒红红的果糖,在夜色里散发淡淡的香甜味道。 南宫棠含笑道,“把草药吃完,这粒糖奖给你。” 如同小时候,她被父亲宠坏了,偶尔性子顽劣,不肯读书,被南宫棠知道了。他拿出这样的一粒糖来,轻声道,“把这页书读完,这粒糖奖给你。” 姜柠看着这粒隔了生死的糖,一时感动、怀念得眼眶都要酸了。 她吸吸鼻子,低低问,“这也是你出门习惯带的?” 南宫棠温柔道,“给你准备的。”总算有机会给她。 姜柠更感动了,忍着哭,声音闷闷的,“那你怎么方才不拿出来?” 南宫棠没回答,只是浅笑。他就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作为南宫家的独子,父亲自小对他严厉,不许他放松,不许他享乐。他一生清苦,唯有在姜柠面前,才会多出许多鲜活情绪来。 姜柠也没非要个答案,怕自己哭出来,低头,一下接一下地嚼草药,乖乖巧巧的。 南宫棠手掌托着那糖,也没有不耐烦,等姜柠吃完药,将糖拿过,放入嘴中含着。 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时间静谧安好。过了会儿,姜柠主动开口,“子正哥哥,我得和你解释一件事。” 第23章 袒胸露背的男人也敢摸…… 南宫棠看向姜柠,他未曾开口,但凝视的姿态,再再表明了他在认真凝听。 姜柠抿抿唇,压住心头一点羞意,嘴中直言不讳,视线却转到别处,“之前我不是为皇上挡箭,我是……为你挡的。” 南宫棠眼神一动。姜柠说过对他心意不变,他自然愿意相信姜柠,从不怀疑,但当亲眼看到姜柠奋不顾身扑过去护住皇帝的时候,他心中仍是惊诧、酸涩,说不介意是假的。但现在,姜柠这样向他坦白,直率得近乎可爱。 “你是……”南宫棠的语气带着丝丝激动。 虽然之前她说过“我心依旧”,但那毕竟是通过别人之口。这次亲自剖白,姜柠觉得十分难为情,耳根都要红了。但她想了想,压住心头羞意,仍是看回了南宫棠,认真道,“我担心你会过来给皇上挡箭,所以先帮你挡了。” 她想想上辈子南宫棠故意中箭为她殉情,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酸,又有着微妙的气愤,“你那么无私,总是顾着别人,以后要多顾着自己。我知你不怕苦不怕痛,但是我怕……” 她怕他受苦受痛,怕他八征西蛮伤痕无数,怕他为国尽忠却孤苦一生。 上辈子他拼杀出无上的荣耀,大兴万人敬仰他,可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苦?又有谁知道,他为何死在最荣光的那一年? 姜柠想着想着,把自己的心都给想疼了,眼眶都红了起来。 南宫棠的心脏仿佛在混了食醋与蜂蜜的液体中沉浮,酸软难当。上辈子姜柠入宫后,两人都尽量避免见面。偶尔在一些诸如宫宴、出猎的场合遇见,姜柠看他的目光五分怨恨五分漠然,只对皇帝笑得甜软。这辈子,是上天垂怜么,才让他见到,这样不一般的姜柠? 她这娇软的声音,这nongnong的心意,一寸寸地,消弭了上辈子他最苦痛绝望的三年时光。一切伤口忽然无足轻重。 头一次,南宫棠大胆地将姜柠揽在了肩头,手轻轻搭着她细削的肩膀,低声道,“此后余生,南宫棠的性命,只属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