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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震略一犹豫,道,“你今年二十三,不小了。你阿姐说,该给你相看人家。” 这种事本该主母cao持,不过南宫棠年幼丧母,长姐业已出嫁,如今又怀了身孕,这件事,便落到了南宫震头上。 他也体谅独子情路不顺,可佳人另嫁,总须往前看。“西蛮年复一年侵扰我大兴,只怕入秋你我又要出征,趁现在在京,可先把亲事定下来。” 南宫棠面色依然清冷,那一双眼眸深若寒潭,又亮如星子。他垂下眼睫,掀起衣摆,跪在南宫震面前,低下了头,“西蛮之扰,儿会担起责任,但婚姻之事,还请父亲勿要逼我。” 他这一生,非姜柠不娶。但他与姜柠如今身份不便,而父亲年事已高,这事还是不要说出来,伤了父亲身体。先拖一拖,下一步再看。 南宫震叹了口气。他这一生深情,儿子随了他。如今南宫棠正是伤心的时候,确实不该逼迫,先缓一缓,兴许明年,他便改了主意。 南宫震道,“明日还要上朝,你去睡罢。” 第二日祁景照常上朝,退朝后,丽妃的父亲跟着祁景进了御书房。 祁景仿佛不知道他的来意,自顾自和南宫棠讨论政事。 正是一年开头的春天,产粮重地株洲正是下秧苗的时候,却遭了旱灾。没有水,无法犁田,无法下秧,下去了秧苗也无法成活。而大旱之后必有蝗灾,蝗虫又将凶狠啃食别的农作物。眼看着百姓一年的活计要遭,株洲大小官员接连上疏,希望朝廷支援。 南宫棠十分认真地和祁景讨论着。 吴安被晾了许久,心里生恨,看看南宫棠,心里更不平了。 朝臣谁人不知,南宫棠文武双全,不仅是百战百胜的武将,还是博文广知的能臣。皇帝总喜欢找他商量朝政之事。 这样下去,只怕以后将无人知道文臣之首吴安,而是只知他能文能武南宫棠了。若南宫棠肯成为他的朋党也好,可南宫棠寡言少语,清冷如霜,又极有自己的注意,只忠于皇帝,根本无法拉拢。 吴安再不平,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南宫府。他好半天才找到了个空隙,对祁景道,“皇上,丽妃娘娘……” 他想给自己的女儿求个情,但祁景根本不给他机会,笑道,“丽妃娘娘?你说谁? 吴安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连忙改口,“是吴婕妤,微臣愚蠢,皇上恕罪。” 祁景没接话,吴安见他模样,心中忐忑,道,“吴婕妤的事……” 祁景这才打断他,“吴婕妤的事,朕早已定夺。爱卿今日来说,可是不满?” 吴安看一眼他那不知深浅的笑意,只觉得心头郁闷:如今皇帝势大,是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吴安拱手,恭谨道,“微臣不敢,只是……” 祁景打断他,笑道,“既然无不满,那便不要多说了,做好你分内之事才是应该。” 吴安感觉到了警告的意味,后背一凉,连忙道,“皇上教训得是。” 南宫棠不管闲事,但听说丽妃……以后该是吴婕妤了——听说她无德善妒,在后宫张扬跋扈,也不知,会不会欺负姜柠。 带姜柠出宫的第一步……要先攒足银两,以后买房置地,都用得着。 世人都说他一心为国、两袖清风。以后,还是得俗一点、爱财一点。 南宫棠沉默间,万全过来,在祁景耳边禀报,“皇上,姜美人给您送粥来了。” 第11章 东施效颦 祁景的事情也商量完毕,便对两位臣子道,“你们退下罢。” 外臣与后妃出入御书房的门不是同一个。姜柠只远远看见南宫棠的侧影。 南宫棠惯常是利落的打扮,广袖束起,腰身紧扎,越发显得颀长英武。那挺拔的身姿,如一棵傲雪经霜的青松,又如四季常绿的大花玉兰。若是隔得近了,还能闻到一点冷香。 姜柠低头一笑,端着托盘进入书房。 祁景将身前的奏章挪开,让姜柠放下托盘,接去盖子。玲珑剔透的碗中,是香气扑鼻的槐花粥。 “皇上,您早膳用得早,此时怕是饿了,臣妾给您端了粥来。”姜柠含羞带怯道,“还热着。” 祁景用勺子舀了舀粥,含笑问,“你自己炖的?” 姜柠不好意思地略一点头,道,“皇上每日辛苦,劳心劳力,听说这槐花有凝神降压之效。臣妾也不知对不对……皇上您尝尝?” 看来姜氏对他还真用心。小姑娘么,就是天真,愚蠢。 祁景喝了一勺粥,入口清甜却不腻味,软烂适中,口齿生香,与御膳房作出的味道极不一样。 “爱妃手艺不错。”祁景夸赞道。一盅粥的分量不多,祁景很快喝完,万全给他拿了帕子擦嘴。 祁景脉脉含情的眼睛转向姜柠,笑道,“爱妃真是深得我心。” 姜柠低下了头,羞道,“皇上喜欢便好。”上次他还不吃她送的糕点,这次不就吃了么。努力总归有成效的。 祁景嗓音越发温柔,“你回去罢,等着朕。” 姜柠神态更羞,低头行礼,“臣妾告退。” 万全送她到门边。姜柠离开的时候,还略给万全行了一礼,“有劳万公公。” 南宫棠出了乾元殿,来到栖霞殿,那里有供百官停马停轿的场所。 孙非正等着他,见他过来,解开马缰递给他,同时压低了声音,“少爷,打听到了。贵人她过得很好,你不必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