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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愿达成”,皇上的心愿是什么?后宫安稳太平吗?这个心愿太重大,以至于她的死,变得不足一提了,甚至变成了大喜事? 很快冷宫就在姜柠眼前了,那里残破萧条,死气沉沉,是后宫人人惧怕的存在。 祁景走进,万全默默在门口站着放哨。主仆两十分默契,仿佛已经这样做了无数次。 虽然碰不到,但姜柠还是小心地绕过了万全,仍然跟着祁景。 破败的小院里,缺了一角的石桌边,坐了一个白衣的消瘦女子。看到她,祁景的目光,终于有了别样的温柔,眼里盛放了情意,“芙儿。” 白衣的女子猛地一惊,回头,眼角已然带上了泪水。她披头散发,未施粉黛,甚至十分憔悴,但她的五官,却是极漂亮的,含泪的模样,仿佛被雨打过的白荷,惹人怜爱。 姜柠的大脑猛地一嗡,她从不曾知道,原来冷宫之中,还有一位能让皇上如此温柔的女子。甚至,女子的那一双眼,和她很有几分相像。 “芙儿。”祁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 “你又来做什么?”季芙的泪水,沿着消瘦的脸庞落了下来。 “芙儿。”祁景伸出手,抚向季芙的脸庞,季芙躲了躲,但没有躲开。祁景用手指给她擦去眼泪,柔声道,“我用一个无比太平的后宫,和我无上的宠爱给你做聘礼,你,可愿离开后宫?” 没有九五至尊的“朕”,有的只是卑微的“我”,和虔诚的请求。这是姜柠,没有见过的祁景。 季芙低头哭泣,表情逐渐变得认命了。祁景没有一丝不耐,只有心疼,大手按住她的肩膀。 好半晌,季芙止住哭,梨花带雨地看着祁景,“你当真,会给我独一无二的宠爱?那,那个姜柠呢?” 祁景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心中没有我,原来也会为我吃醋。” 季芙偏过脸,没有说话。祁景柔声道,“我心中只有你。她不过是我肃清后宫、为你铺路的棋子,如今使命完成,自然去该去的地方。” 去该去的地方?季芙茫然。姜柠却是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祁景对她的好,原来只是假象,只是为了树立一个靶子,引出宫中阴暗善妒的人,然后一一处置,好让日后的季芙没有危险;也明白了为何祁景那么“宠爱”她,几乎日日留宿她的住处,却从不曾真的碰过她…… 他骗她! 明明没有实体,姜柠那一刻觉得,浑身发冷,天地惨白。 恰好这时,皇宫响起了报丧的钟声,一声声地振聋发聩,震得姜柠觉得自己血气翻涌,几乎要呕出一口口的鲜血来;震得她全身颤动,仿佛即将撕扯成一片片的碎块。 她捂着胸口,想泣血,可她没有眼泪,也没有血。 季芙数完那钟声,明白了祁景的意思。她有些同情那个叫做姜柠的女子,可那毕竟,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姜柠的死与自己有关,可让姜柠死的,是祁景,不是自己。 季芙将脸埋到祁景胸口,低声道,“你要记得你说的,要对我好。” 祁景佳人在怀,脸上是温柔满足的笑意,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秀发,“我发誓。” 姜柠觉得自己该万劫不复,魂飞魄散,可她没有。她浑浑噩噩地飘在祁景身边,看他明面上cao持自己的丧事,一片伤心颓丧;看他暗地里和季芙卿卿我我,将季芙送出宫,改名换姓,让最宠信的老臣收她做义女,然后商量婚期。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有一天,万全喜气洋洋地来到祁景面前,递上一封战报,道,“恭喜皇上,边关捷报频传,护国将军将西蛮人赶出了祁连山外,不日将还。” “朕看看。”祁景放下手中的御笔,脸上是难掩的喜悦,接过战报,细看了起来。看过之后他眉眼都舒展开,道,“好!南宫果然从不会让朕失望!” 万全喜道,“恭喜换上,恭喜南宫将军!”他了解皇上,这个心思深沉、善于做戏的人,很少有这么喜怒形于色的时候,可见是真开心。他也替皇上,为这个好消息开心。 “不用等南宫班师回朝,”祁景又拿起御笔,意兴风发,“朕亲自写圣旨,擢南宫为骁骑大将军,你亲自送去。” 若说满朝文武,皇上最宠信谁,那自然非南宫将军莫属。万全笑着一行礼,“奴才遵旨。” 听到“南宫”两个字,姜柠忽然清醒过来。她不再茫然了。自己已经死亡,如果还将魂飞魄散,那在那之前,她也该再去看南宫棠一眼,最后一眼。 姜柠跟着万全飘了几天,来到边关,南宫棠最近的驻军处,肃县。 南宫棠不在,肃县守将接待了万全,并告知南宫棠的去向,“那些蛮人虽与我们签下和平之约,但西边还有几股残兵在侵扰我朝百姓,南宫将军带兵去清缴了。” 万全感叹,“这种小事南宫将军还亲力亲为,他当真是……不辞辛苦,为国为民。” 肃县守将连连应声,“南宫将军实乃我等军人之表率,令人拜服。”又道,“这几日容妃娘娘大丧,我们素食三日,南宫将军却是忙得连饭都来不及吃,这还要带兵打仗,着实辛苦……” 姜柠没再听他们说话,而是转身飘向了山脉连绵的西边。她不会累,也不害怕,不知飘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南宫棠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