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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 第24节

    书院外风起云涌,书院内岁月静好。

    端午节过后没多久,岑鲸收到了江袖给她写的信。

    那日岑鲸离开后,云息立刻就去了相府,他不信面对长成这样的岑鲸,燕兰庭没派人去调查过。

    可惜燕兰庭不在府中,入宫参加端午宫宴去了。

    于是云息在相府待到晚上,才从回府的燕兰庭口中得知,岑鲸确实不是他岑叔的女儿。

    因为宵禁,云息在相府待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把消息带回去给江袖。

    江袖知道后虽然失望,却还是想要再见岑鲸一面。

    她忍了又忍,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给在书院读书的岑鲸写了封信。

    她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岑鲸没把她当成怪人,还给她回了信。

    那之后两人便常有书信上的往来,江袖还尝试着约岑鲸旬休日出来玩,岑鲸也答应了,并且带上了只能出来玩半天的表妹白秋姝——剩下半天她要去长公主府练武。

    为了跟白秋姝打好关系,江袖还专门问白秋姝,要不要替她把之前从玉蝶楼赢来的木牌子换成玉的。

    木牌子用一次就会被玉蝶楼回收,是一次性用品,玉牌子是终身制的,日后只要来玉蝶楼,拿出玉牌子就能直接上三楼。

    白秋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理由非常朴实:“去玉蝶楼花销太大,我带着爹娘去一次就行了,去太多次我家可吃不起,还得留着钱换新宅子呢。”

    江袖微微一愣,突然有些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因为她是岑鲸的表妹,而是因为她足够通透。

    而白秋姝也在和江袖接触后想起,自己曾经见过江袖,就在她第一次被大哥带着去玉蝶楼的时候,那个举止优雅到让她自惭形秽的丫鬟,就是江袖。

    对此白秋姝曾感到奇怪,因为江袖自由得不像个丫鬟。

    可江袖性格好,对她和岑鲸也好,除了偶尔会看着岑鲸的脸发呆走神,偶尔会叫错称呼,管岑鲸叫“岑叔”,此外再没有其他毛病,所以白秋姝很快就把这个疑惑抛到了脑后。

    这天在书院里,岑鲸又收到了江袖的信,约她下个旬休日去坐画舫。

    岑鲸准备拒了,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果然就算是江袖,也没法连着两个旬休日都把她约出去。

    可哪怕只是一个旬休日,也足以引起系统的注意。

    系统知道岑鲸会尽量避免被故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老人除外,岑鲸对老人的抵抗力非常差,不然也不会在乌婆婆面前主动掉马。

    为此岑鲸会在不耗费太多精力的情况下,尽量减少跟故人的接触。

    江袖的邀约不像琼花宴,没有白秋姝求着她一起去,她大可以回信拒绝,比应邀出门玩省事多了,可岑鲸居然没有拒绝,这不符合岑鲸的性格,也不符合数据推演的结果,因此系统向岑鲸发出了疑问。

    收到疑问的岑鲸沉默了许久,久到系统以为岑鲸又一次无视了自己的时候,岑鲸突然告诉它——

    “大概是因为愧疚吧。”

    可为什么愧疚,岑鲸没有说,系统怀疑是原因太过曲折,需要费不少口舌,所以岑鲸懒得说。

    岑鲸准备趁骑射课,找间空课室坐下给江袖回信,结果空课室还没找到,她就先被安如素叫了去。

    安如素告诉岑鲸,长公主给她安排了一个女先生,教她怎么整理例会记录,让她好好跟着学,日后书院例会都来参加,专门负责做记录。

    岑鲸一脸懵:“你们不是又找了好几个学生去做记录吗?”

    安如素叹气:“是找了不少,可不是记得太乱,就是自己的想法太多,记录内容有失偏颇,殿下发了话,还是决定让你来,因为你不用上骑射课,能腾出时间学习怎么记,怎么整理。”

    岑鲸无奈极了:“说好的不会硬让我来接手呢?”

    安如素没说话,直接把“为什么会这样你应该心里有数”写在了自己脸上。

    安如素曾因为岑鲸的脸容易获得优待而讨厌岑鲸,可在摸透岑鲸的脾性后,她又忍不住对岑鲸产生了同情——

    对只想庸庸碌碌的岑鲸而言,长这样一张脸,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第26章 日后好好学习,老朽在甲字……

    岑鲸被迫多了一项“课外活动”。

    但她似乎连无奈的情绪都没精力维持长久,很快就接受了现实,跟着先生开始学习如何记录例会内容。

    配合先生上了两回课后,岑鲸第一次跟着安如素去参与了书院的例会。

    萧卿颜公务繁忙,不是每次例会都能来,比如这次她就没来,需要有人将例会内容记好给她看,如果记录有误,会影响萧卿颜的决断,所以例会记录员的工作当真是非常有分量。

    这么重要的工作,按理不该交给学生来做,可无论是“每旬一次的书院例会”,还是“让学生在旁记录例会内容”,都是书院创始人岑吞舟定下的规矩,延续至今,记录员换了许多任,却始终都是女学生,因为明德书院原本是女子书院,最初来当记录员的全是女学生,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了这项不成文的规定。

    记录员的位置在门边,备好了笔墨纸砚。

    岑鲸到时,乌婆婆已经提前给她铺好了纸,磨好了墨。

    因为长公主不来,众人能坐着商议书院事宜,乌婆婆就特地搬了张椅子到她旁边,方便砚台上的墨干了再给她磨。

    除了笔墨纸砚,桌子边角还放了一碟象棋大小的点心,以及一壶茶水,岑鲸疑心是乌婆婆给她备的,乌婆婆却坚称每次例会,记录员桌上都会有点心茶水,这是惯例。

    岑鲸:“那挺好,不用怕待久了会饿肚子。”

    岑鲸话落,曾因为偶像邀约就丢下学生跑路的音律先生进了屋,他看见岑鲸桌上的点心,不客气地拿了一个来尝,还说:“你个小女娃胆子还挺大,第一次来就敢给自己带吃的。”

    岑鲸:哦豁。

    乌婆婆顶着她那张凶神恶煞的刻薄脸,骂了那音律先生一句:“就你话多!”

    骂完还把点心藏到桌子下,以免进来的先生一人拿一个,都给拿完了,让岑鲸饿肚子。

    岑鲸乐得直笑,扭头又对上了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先生。

    老先生姓赵,刚进屋看见岑鲸,立马就顿在了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岑鲸的脸。

    岑鲸记得这位赵老先生,他是岑吞舟从曲州带回来的大儒,也是书院创建后的第一批先生之一。

    因为赵老先生年纪大,教学水平也高,平日里只负责人数不多的尖子班,自然也就没见过差生班里的岑鲸。

    “头一次”见,岑鲸起身向赵老先生拱手弯腰行了个礼。

    一般情况下,赵老先生点点头便行,可面对岑鲸那张脸,赵老先生竟也抬起手,弯腰回了岑鲸一礼。

    这可把屋里其他先生都给惊着了,几个年轻的更是坐都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音律先生也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块点心,寻思现在放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你……就是岑鲸?”显然赵老先生也听说过岑鲸跟岑吞舟长得像的流言。

    岑鲸:“正是学生。”

    赵老先生“哦”了一声,又问她在哪个班,怎么平时上课都不见她,说的好像岑鲸就应该待在人数稀少的尖子班似的。

    岑鲸突然有些心虚,仿佛高中班主任突然问她在哪工作,她只能回答对方自己在天桥底下贴膜一样,小小声报上了自己所在的班级。

    赵老先生听了,虽然意外,但也没表现得太过失望,他还勉励岑鲸:“你之才能,应当不仅于此,日后好好学习,老朽在甲字班等你。”

    岑鲸没敢应,只能朝着赵老先生又行了一礼。

    赵老先生进屋落坐后,岑鲸也坐下了,乌婆婆在她身旁,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点心,低声道:“莫听他的,你之才能当然不仅于此,可要进那连旬休日都在学习的甲字班作甚,还不如留在庚玄班,好好养身子。”

    岑鲸把点心放进嘴里,垂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来参加例会的先生们陆续到场,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顾掌教。

    他见记录员座位上又换了一个学生,便提议:“也不是非得要女学生,若这次还不行,便叫个东苑的学生来试试吧。”

    一向很少发表意见的赵老先生难得开口,为一个小小的学生出头:“不必,她能行。”

    岑鲸:“……”

    岑鲸本就对老人家没辙,如今不管是为了老先生的面子,还是为了不辜负老先生对她的盲目信任,她都只能好好表现。

    例会内容涉及书院大小事宜,除了更改院规一事因为长公主不在而暂且搁置,其他无论是书院建筑修缮、体育器材更迭、书院活动举办、教材更新、经费管理,还是有关学生成绩的讨论,甚至是师生之间的矛盾,都会拿出来在例会上说一说。

    岑鲸先是速记一一记下,等开完会再好好整理分类,交给安如素拿去长公主府。

    安如素看了看岑鲸整理好的记录,原本还想着岑鲸若是有哪没弄好,她可以帮着查漏补缺,结果越看眼睛睁越大,等把记录翻完,她看向岑鲸的眼底便只剩下“不敢置信”四个大字。

    安如素:“你怎么做到的?”

    岑鲸脸不红气不喘:“先生教得好。”

    安如素:“得了吧,她怕是都没你写得好。”

    岑鲸已经努力了,要想不敷衍,又不会精细到让人看出岑吞舟的影子,还不会耗费她太多精力,这已经是她能控制的极限。

    安如素把这份记录交上去,第二日长公主传话过来,把岑鲸钉死在了书院例会记录员的位置上。

    几天后,旬休日。

    拒了江袖邀约的岑鲸没能如愿好好休息一天,因为白志远和杨夫人终于选好了新宅子,准备趁着旬休日,叫孩子们都过去新家看看,顺带把院子分好,这样下人们搬行李也知道往哪搬,不至于在搬家当天乱成一团。

    白志远跟杨夫人自然是住主院,白春毅考虑到要备考,就挑了个清静些的院子,名叫青竹轩。

    新家够大,白秋姝和岑鲸可以一人住一个院子,可白秋姝习惯粘着岑鲸,就在岑鲸选定“自在居”后,选了自在居旁边的“灵犀阁”。

    白秋姝拉着岑鲸在两个院子里逛了一圈,又拉着岑鲸去看花园。

    新家花园比原来的要大许多,白秋姝正琢磨要将箭靶摆哪,突然听见自己父亲和人说话的声音。

    白秋姝牵着岑鲸的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她们踏过石子路,绕过一块装饰用的巨石,看到了站在湖边说话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白志远,至于另一个……

    “云公子怎么在这?”

    白秋姝跟江袖出门玩过,自然也知道江袖的主子叫云息。

    云息也看到了她们,隔着大老远冲她们笑了笑。

    白秋姝倒是没什么感觉,跟着她们的丫鬟却被那一笑煞得红了脸。

    白秋姝好奇云息为何在他们的新家,又不敢跑去打扰她爹跟人谈话,于是就带着岑鲸去找杨夫人。

    杨夫人在正堂指挥下人挂衣服,免得正式搬来之前宅子里没人镇着,招来邪祟。

    “娘。”白秋姝问她:“云公子怎么会在这啊?”

    杨夫人一听便知白秋姝说的是谁,惊讶道:“你认识他?”

    白秋姝:“认识呀,玉蝶楼的少东家嘛,端午节在玉蝶楼见过的。”

    江袖把岑鲸认错成岑吞舟的时候,白秋姝还在楼下和人比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她们离开玉蝶楼,江袖跟云息来拦她们的马车,白秋姝才记下云息的样子。

    杨夫人不明就里,还以为白秋姝是在玉蝶楼和人竞射,赢得木牌子时见过云息,便放下心中的疑虑,告诉她:“你爹爹前阵子陪我去庙里上香,半路撞见云公子遭凶匪拦路,就让随行的护卫上去帮了忙。后来云公子在玉蝶楼设宴答谢你爹爹,得知咱家正在找新宅子,就帮忙寻了不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