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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能忍呢。” 少女软糯的嗓音少见的有些强硬,他知道梦里的这张脸是谁。 柳素,这是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为何他会梦见她,他只是看着少女的指甲陷入血红的伤口里,心口第一次涌上无数复杂的情感。 惊讶、兴奋……还有些许连他都未能捕捉的情绪。 但更多的是兴奋。 修真界中,以强欺弱本就是生存之道,身为弱者,要想活下去。或是虚与委蛇卑微求生,或是出卖自己为人走狗,无论是哪种,都不过是为人生存之道。 这并不可耻,只有活下来才是王道。不过是暂时的憋屈,这算不得什么。但她没有,她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窗。 虽然算不得有多厉害,却莫名让人窥见了活着的可能,是他在曾经并未想到的一种可能。 他本可以像她一样…… 意识无端飘散,谢南怀看着梦里的自己去而复返,跟上了柳素和那两个男修。那时候他还摸不清自己为何如此,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 梦就好似一面镜子,照亮了现实里不敢认清的现实。或许是在梦里,谢南怀第一次能直面窥视自己的内心,他不得不承认,柳素跟别人不一样。 但就是这点不一样,仿佛再度把他拉回了那日的大火。 面前是烧死那三人的断壁残桓,他站在那,看着燃烧完那个女人所有爱恨的大火,只留下焦黑的一片。 喜欢、爱,这样浓烈得如同火焰的情感,只会让人窒息,就像大火燃烧时的黑烟,除了呛鼻毫无用处。 梦里,他看见自己厌恶的拧起了眉,面前是柳素那张带着淡淡浅笑的脸。 他们对立而站,谢柒的尸体就在他脚下。 他问:“为什么不想让我死?” “谢玄景,这世间有很多倒霉蛋,有些人倒霉了或许会一心求死,但也有些人会在困境里挣扎求生。哪怕希望渺茫,他们也想搏一搏。” “你不该是前者,你要活下来……” 她在劝他。 “这话也是心灵鸡汤说的?”他又问。 “不是,这是我说的。”她答。 回忆成了画轴,连过去毫不起眼的细微末节都显得如此清晰,但这次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拿起剑一剑劈下。 面前的少女消失了,好似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 …… 夏侯冷醒了,或许是被迫睡了一觉,连带着宕机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如今他的修为稳固,不可能催动不了“天荒玄冥阵”,会造成如今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阵法出了差错。 “走!” 夏侯冷当机立断,没有太过犹豫,只留下两名手下看着人族,便带着其他人果断离去。 人族驻扎地。 柳素还不知此时危险临近,她站在白芨身旁,无聊的扫了一圈。此时买福袋的,卖福袋的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景元在和弟子派发福袋,白芨在收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唯独她,像个闲散的无业游民,跟个木桩似的杵在那。 ……好无聊。 趁无人注意,她也不准备继续站桩,而是悄悄远离人群朝自己的灵帐走去。 还是回去补个觉吧。 越过面前的一大片空地,柳素正要朝灵帐走去,这一走自然要路过之前摆在各个灵帐正中的赌桌。 或许是知晓要开始卖福袋了,此时赌桌孤零零的立在那也无人收拾,就连桌上的灵环也无人去动,想必是灵环的主人当时走得太急,把东西都忘了。 这东西不是那个谁的么? 买一送一! 柳素只对这句话有印象,不过反正是在自家地盘,也不用担心灵环丢失。柳素没准备多管闲事,她只堪堪扫了一眼,就准备离去。 也是这一眼,她恰好离得近,看到了某些她曾忽略的细节。 不对劲,这东西怎么有点眼熟? 身为原书作者,能让她觉得眼熟的法器,这看似没什么不对劲,但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 要知道,能让她觉得眼熟的法器,多半都跟原书剧情有关。只是这看着跟个“呼啦圈”似的灵环,又是在岑羲天内出现的,她脑子里完全没有关于它的剧情线,怎么会觉得眼熟?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让柳素莫名的走向赌桌,拿起了桌上的灵环。 没了夏侯冷的催动,此时的灵环早已恢复原本的形状。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上面还有一个齿环似的东西,好似是从什么上面取下来的一样。 可大可小,还能取放自如,又不是防御法器,也不能做攻击法器…… 等等!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像…… “轰隆……” 天空无端打了一道响雷,就好似突然在柳素头上敲了一记响棍。 不是她想的那玩意儿吧? 应该不……会! “天怎么黑了?” “这鬼老天。” “这天气怎么出去寻宝啊……” 耳边充斥着各种抱怨声,柳素却毫无所觉,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突然被黑色笼罩的天空,拧起了眉。 漆黑如墨的天空上,虽有响雷,却并无黑云笼罩。原本碧蓝的天空,就好似被墨汁染上了颜色,莫名的有些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