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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书贺的神色认真又散漫:“没能让你感觉到踏实,当然怪我。” 从嘉不明白晏书贺是怎么得出这条结论。 于是她张嘴,打算反驳他时,晏书贺忽然凑近亲了下她的眼皮:“先吃饭,别的等填饱肚子再说。我是第一次,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来。” 话音刚落,服务员抬着砂锅走了过来。 - 晏家客厅里。 许曼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面前放着瓶红酒,旁边还搁置着两个高脚杯。门被推开,她正好倾身去拿杯子,闻声抬眼看去,孟婉茹从外面进来。 四月底晏则尧的婚礼结束之后,他带着付南雪蜜月,公司的事情就交给了晏则尧的父亲。 晏书念刚高考完,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跟同学们组团去了南方旅游。晏老爷子年龄大了又睡得早,此时屋里就只有许曼还没睡。 孟婉茹看见她,脚步顿了顿:“怎么还没睡?” “还早。”许曼抬起酒杯,抿了口问:“书贺最近在做什么呢?也不见人影。” 冷不丁提起晏书贺,孟婉茹晃神后如实回答:“谈恋爱吧,我也不太清楚。” 许曼笑了笑,并没有过多问这事情。 出声邀请孟婉茹喝一杯,但她还有点工作忙,拒绝后上了楼。 看着她的背影,许曼半垂着眼睛轻轻晃着酒杯,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然地叹了口气。 楼上传出几道声响,随后二楼的门被打开。 许曼抬眼,本以为睡着的晏则安忽然出现在眼前,她捋了捋睡裙边角问:“不是说要睡了吗?怎么这会儿又下来了。” “我睡不着。”晏则安脸上有些迷茫。 他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侧脸苍白。 许曼放下酒杯,扭头看他。 前几天可能是晚上睡觉时空调温度太低,第二天起来,晏则安昏昏沉沉的就有些发烧。家庭医生来给他输了液体后,温度逐渐褪下,感冒的其他症状却席卷而来。 一脸数日,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晏则安起初匀称的身型变得越发消瘦,就连脸上的rou都减少几分。 看他这样,许曼说不心疼自然是假话。 伸手将他蓬松的头发拨了拨,语调轻柔地问:“怎么了?” “妈。”晏则安低声喊,声音忽而变得沙哑干涩,“我后悔了。” 他转过头,眼底被懊恼的情绪逼得泛起了红,眼睫潮湿,眉心紧紧拧着哽咽重复道:“我真的后悔了。” 知子莫若母。 许曼哪里会不知道,晏则安说的后悔具体是什么。 她想到当初晏则安跟从嘉刚刚离婚,晏书贺在客厅中放映那个视频的夜晚。二十来岁的大男孩儿不经世事,眉目间都是不屑一顾,甚至还能将所有的错处都归纳至对方的身上。 傲气到,让许曼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一天。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许曼不忍心,又不得不告诉他实情:“可是则安,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当初mama破例跟你爷爷说,让你跟嘉嘉联姻,本来以为婚后会明白我的心思,但我没想到你愚钝至此。” 许曼抽了张纸擦过他的眼尾,“嘉嘉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看的还清楚。那时候她那么喜欢你,如果你跟她好好过日子,现在哪还有书贺的事情。” 闻言,晏则安愣住:“妈你知道了?” “有你哥这样的前车之鉴,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许曼面上泛起笑意,眼底却是苦涩的:“你比书贺运气好,你明明可以永远拥有她,但你自己放弃了。” “命运向来都是这样,好的结果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晏则尧婚礼前一天,孟婉茹将晏书贺特意叫去后廊。 当时她并未起疑,但请来的帮佣喊她,说后花园那边有棵树挡了位置,建议处理掉。许曼跟着那人从大门往那边走,经过别墅的拐角,她听见孟婉茹又惊又怒的那句“你们怎么能谈恋爱呢”。 她的脚步骤然停下,站在隐蔽之处,全程听完了那对母子的话。 要说不对晏书贺的感情震撼,那都是谎话。 她只是心疼,从嘉错付了深情,晏书贺一等就是近十年以及晏则安迟来的爱意。这三个人兜来转去,竟然生生地,蹉跎了这么长久的岁月。 “妈,他们结婚肯定会被人诟病的,你难道就能这么眼睁睁看着吗?”晏则安的声音越发喑哑。 许曼缓慢地眨了下眼:“你知道mama不计较这个。” “嘉嘉是个好姑娘,但是你不好好珍惜她,你们离婚之后我找过她,那天我想跟她说的话,我也想跟你说一说。” 许曼力道轻柔地拍着晏则安的手:“我希望她以后能遇上真心待她的人,现在那个人出现了。” “其他的我不想管,别人愿意说什么随他们去吧,多一句少一句又有什么呢。” “我这人向来开明,我就只希望你们能好。” “可是……” 晏则安缓慢地弯下了腰:“我过得不好,没有她的每一天,我都不好。” 许曼长长吐出口气,抚着他的脊背:“算了吧。”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很早我就跟你说过。” 客厅里骤然变得安静下来,晏则安淅淅沥沥的隐忍哭声传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