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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他今日竟又穿了一身墨绿色祥云暗纹劲装,领口与袖口都镶绣着攒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白玉腰带,还缀着一块墨翠,乌黑的发束在头顶,顶上是镂空银冠,这样瞧着,更称得他面若冠玉,目似朗星。 贺瑶清上前,吩咐一旁早就看直了眼的翠儿去拿酸梅汤来。 翠儿得了令,随即入内去,不多会儿便端了出来。 待李云辞饮了,贺瑶清才轻声道,“您今日还是来选绣样的么?” 李云辞扬了唇角,“我倒是想定衣衫,可行么?” 贺瑶清默了默,“你想要何样的衣衫?可急着要么?” 闻言,李云辞面上一怔,原是想着贺瑶清定然是不肯,才刚说出口的不过是玩笑之言,不曾想她竟应了,心下雀跃不已,哪里还会挑三拣四,只言笑晏晏道。 “不拘什么,都可以的。” 贺瑶清当即回转过身去柜台拿了软尺,丈量起了肩长,臂长。 待至胸围与腰围时,贺瑶清也不曾忸怩,原替人量这些便是惯有的事,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轻声道,“劳烦,双臂抬一下。” 李云辞只觉心神恍惚,前几日还闹了那样大的不快,今日也不是月初,却还肯给他另做衣衫,胸腔内的一颗心因着雀跃已跳动不止。 故而贺瑶清与他说话时,一时之间竟还不及应,遂慌忙得抬起双臂,而后便感觉她将双臂围住了他的胸际,只他背脊宽阔,教她险些环抱不住,便只得将整个胸膛慢慢靠近。 二人何曾这般亲昵过,便是成婚的头一日,二人之间也是隔着半张床榻的。 李云辞下意识低下头,望着胸前那个充满馨香的身影,靠至他的胸膛,却不过一瞬,待拿到了身后的软尺,便立刻退开一步。 随着贺瑶清身影的远离,那沁人肺腑的馨香也渐变得若隐若现,李云辞那被扰乱的心神却半点没有因着馨香渐薄潋而回神。 贺瑶清却是三两下便量好了胸围与腰围,继而抽回了软尺,行至柜台旁提了羊毫在宣纸上头细细得记下刚才的尺寸。 只从始至终,贺瑶清皆是面色如常,连略略红一红面颊都不曾有。 李云辞双眸定然得望着贺瑶清的背影,心下竟生出一丝怅然来。 强自将那想要将她拥入怀的心绪压下了,轻咳一声问道。 “约莫几日能来拿?” 贺瑶清不曾抬头,垂首轻声道,“若您急着要,半个月便能来拿了。” 李云辞忙道,“原是不急的,你慢慢做便是。” 末了,又加了一句,“莫熬坏了眼睛。” 闻言,贺瑶清身形一顿,默了默,遂转头朝李云辞道,“我想与您说几句话,不知可否方便入内?” 李云辞一时愕然,唇边的笑意已然隐不住,面上却是强忍,遂点了点头。 贺瑶清垂下脑袋,“您请跟我来。”遂掀了幕帘,正要入内去,不想外头竟响起了吵闹声。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一妇人高亢的声音。 “哎哟喂,寻雁堂的掌柜当真是好福气。” 一旁的翠儿见状,行至门口,推开门一瞧,不想门口站了一个妇人,穿得花红柳绿的,面上还有一颗痦子,手中一块火红的帕子丢弄着,瞧这个架势,分明是个媒婆。 那媒婆见着有人开门,更是上前一步,卖力地朝翠儿叫唤着。 “我是受了百绣阁苏掌柜之托,特来提亲的,小姑娘,你家掌柜可在啊?” 门外已然聚集了好些看热闹之人,那媒婆声音之响亮,教贺瑶清听了个十足十,在侧身瞧一旁的李云辞,已是面色沉沉。 许是感觉到她在望他,遂侧眸与贺瑶清对视。 那翠儿亦被这阵势骇住了,转头朝贺瑶清道,“掌柜的,这……他们还搬来了好几口箱子,倒似是……聘礼……” 外头那媒婆正不住朝内里张望,见翠儿朝内说话了,干脆跨步上前,不动声色地一把撞开了翠儿入内了。 环视一周,媒婆见着贺瑶清,面上挂满了笑意,“想来您便是寻雁堂的掌柜?” 说罢,上下打量了一眼贺瑶清,“果然生得标致,哎哟与咱们苏掌柜,最是般配也没有的了。” 这是门口已然聚集了好些瞧热闹的人。 “这苏掌柜怎得这样快便来提亲了?” “也不奇怪罢,先头跑得这样勤,总是存着心思的,许是二人私底下早定了终身呢?” 一时之间,吵闹声不绝。 那媒婆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笑盈盈道,“虽说您是个再嫁的寡妇,可咱们苏掌柜也是下足了聘礼的,可见其心。” 言讫,跨步上前便要来握贺瑶清的手。 贺瑶清心下慌乱,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眉头紧蹙地不住得向后退去。 便是那媒婆正要抓住贺瑶清玉手之时,一旁的李云辞忽然出了手,将媒婆的手拗至身后,阴恻道。 “小心说话。” 媒婆不吃痛,哎哟哎哟得痛叫。 正在二楼刺绣的绣娘们听到了动静,亦皆跑了下来,一脸愕然地站至贺瑶清身侧。 媒婆被李云辞扼得双脚直打着趔趄,连身子都站不直,“这位娘子,我哪有胡说呀,是苏掌柜唤我来的呀。” “他……他还给了我一个耳坠子,说是前天夜里头,你在他屋子里时,落下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