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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苏凤卿亦匆匆赶来,跨步入内一瞧,面上一怔,“竟是李家阿兄,何样的风竟将你吹来了。” 言讫,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着李云辞,见他衣着华贵周身气魄逼人,竟不似先头在陈家院儿里头那般,心下不明所以。 李云辞眼帘微掀,“苏掌柜,我想见一见你后院的绣娘,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苏凤卿并不喜欢面前这个人,不全是因为那日在陈家那头落了他的脸子,诚如他眼下,言辞分明很是客气,不似那日在陈家那般咄咄逼人,身旁也不过只跟了一个仆从,可教苏凤卿听来,只觉他的气场委实是压迫人。 苏凤卿虚作一揖,“眼下绣娘们怕是刚起,想来多有不便。” “无妨,我在这处候着便是,想来苏掌柜,会成全李某的。”李云辞说罢,朝乾方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乾方随即从内襟掏出一张银票,置于柜台前。 苏掌柜的生意原做得还算得脸,见他掏银票心下原是不齿,却在余光睥了眼时,心下一沉。 上头赫然写着五万两,当真是让他想拒都不知该如何拒。 苏凤卿默了默,遂朝身后的伙计耳语吩咐了两声。 不多会儿,便见绣娘们成群结队得下了楼,随即在堂内一字排开。 李云辞上前,“叨扰各位,只需露出双手,再瞧着我眼睛便可。” 绣娘们有些是上了年纪的,可还有些却是正当妙龄,见是个英姿勃发的男子将她们唤了下来,皆是羞红了脸面。 绣娘们十指纤纤,葱根一般交叠着置于身前,只是还要让她们一个个与他对视,却一个个不过瞧了一眼便含羞带笑得垂了眼眸。 但一眼已然足够李云辞去瞧,待一一瞧下来,竟真的没有他要寻的那个人。 正这时,内院后头竟发出“咯噔”一声轻而又轻的声音。 李云辞面色渐沉,当即提了衣摆往内院去了。 苏凤卿见状一时怔楞,正要慌忙追上前去,却被乾方一人拦住,苏凤卿身旁的伙计见状,皆要上前理论,哪知冲在前头的三两个人竟被乾方一人一手扭至身后,半点动弹不得。 “苏掌柜,莫急,我家主人不过是想寻人。” 苏凤卿闻言,当真是敢怒不敢再言。 李云辞进了内院径直便往楼上去,桃木的楼梯被他踩得“踏踏”作响。 至二楼,便一间一间屋子推开门去瞧,可皆是空空如也。 待推开了最后一扇屋门,却仍旧不曾见到贺瑶清,不过是回栏上头爬了一只猫儿正伸着爪子舔舐着足尖的rou墩。 李云辞心下一默,那最后一点希翼都被掐灭了。 他真的将她弄丢了,他想。 - 李云辞与乾方回去的路上,乾方问李云辞,前日还在客栈,眼下怕是走不远,可要封城门一处处细细搜寻。 李云辞缓缓摇了摇头,只道“不用。” 她原孤身一人已是不易,莫要大张旗鼓怕是教她日子更是难过。 何况她还会易容,若有心躲,怕是谁人都寻不到。 清晨的风混着昨日暴雨过后尘土间泥泞的腥气,微风穿过长街轻叩在街面上铺着的青石板上头发出低沉的“笃笃”之声,远远听着,倒似是谁人心下的一声喟叹…… - 时光荏苒,两个月后的雍州城,已正经入了夏。 宽阔街道两旁的杨柳早教夏风抚颤了腰肢,树上落着的几只蝉更是鸣叫不断,那声音此起彼伏,当真教人听来只觉燥意茸茸。 可这原还不是最热之处,如今雍州城里头,最是人群聚集之地便是两月前新开的一家“寻雁堂”。 寻雁堂听着似学堂,内里却是绣坊,这门口排着一陇长的队伍,教那毒日头晒着,众人却是半句怨言都不曾有。 寻雁堂的绣品从不接急要的单,每月初便只售那么定量的几单,价格上头自然是不菲,如今门口排队的这些人,原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厮女使在替自家主子排,当中却有一人身穿火红色衣衫,皱着一张小脸,饶身后之人替她撑着伞也挡不住她额上豆大的汗滚落。 那撑伞之人单手提着油纸伞,手腕沉而有力,那样大的伞落在手上,竟一丝晃动也没有,再向上瞧了脸,五官深邃清俊非常,正是梁王府的阿大。 阿大瞧着面前的东珠蹙着眉头不住地擦着汗,“属下来排便是,表小姐去前头树底下乘荫去罢。” 东珠闻言,头都不曾回,“我若去了,你一人排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无,不是更无趣?” 听罢,阿大默了默,再不曾作声。 “等咱们定好了寿礼,便去街那头买一串糖葫芦。”东珠说罢,抬手朝街对面一指,遂回过头来朝阿大粲然一下。 阿大当即垂了眸,只低声嗯了一声。 只东珠却不依不饶,“先头我回了府阿兄便不许我再去衙署,我便瞧不得你,只我托人给你带去的糖葫芦,你可有吃么?” 言讫,阿大却还是不曾作声,东珠倏地敛了眉,“原是怕你吃药苦,特意给你送去的,你竟不曾吃么?” 阿大却好似不敢直言一般,随即转了话头,“何以这铺子前有这样多人排队,先头好似都不曾听说过。” 阿大说这话,却也不是空xue来风,这铺子位置不是顶好的,门面亦算不得大,从外头瞧,委实瞧不见什么特别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