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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唇微动,轻声说完便垂下眼,瞧着有些怏怏。。 他自以为她不舍,望着她瓷白脸孔,许诺道:“我会让平章送信回来,你也要听话些,夜里让阿姜守着,别贪凉。” 他话语如往常一般温柔,她便忍不住去看他。 一个人真能一面似蜜糖,一面似□□吗?她眼中带着几分迷惘,不经意间便露出几分脆弱来。 “侯爷,该出城了。”身后侍卫提醒张信心里叹了口气,终是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抚了抚:“我很快便归,等我回来。” 这年初春,滦县逢百年难遇之灾,地裂数丈,声如轰雷,势如簸荡,一时公私庐舍城垣尽圮,死者数万人。①至一月后灾情未止,疫病又生。 经此故,民怨沸沸,难消弭尔,太子无德引来天罚之说甚嚣尘上。 “侯爷,平章出城时,太子已于承华殿外跪了一日,言若圣上不肯下旨废了他,便要以死谢罪。” 张信坐于案后,裁开信封却依旧未得她只字片语。 “你此去府里一切都好?” 平章点头:“好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并未听张管事和厉嬷嬷说有事。” 张信久久不应“侯爷。”他小心抬头打量“下去吧。” “……诺。”他拱手退出去,行了两步仍是奇怪,往年府上送信时侯爷虽不说,但显是开心的,可这两次却不知怎的反不喜了。 明宪皇后忌辰过去不过半月,承华殿中终于下旨废了太子。两道旨意连下,言圣上悲痛,又念太子悔过之心,全父子情谊,不忍重责,将他削为成王,贬去守皇陵。 便是朝中清流与几多学子依旧抗争,可奈何民怨难平。太子病中便奔赴梁溪,此事尘埃落定,等张信再归时,已将入四月。 时金陵城中柳絮飘飞,雨后杏花落,春方歇。 他自宫中复命后便打马回了乌衣巷“侯爷归了,侯爷归了。”报信的下人在廊下唤着他未更衣便去了松霞院“叔叔。”婉然跑出来迎他,他面带浅笑,却未见明月,“你婶婶不在松霞院吗?”已经是用晚膳的点了,他以为她便多数在这儿了。 婉然奇怪地嗯了一声,“叔叔你不知道吗,婶婶的义兄来信说妻子病故了,婶婶为他难受,半月前便去大相国寺祈福了。” “她没写信同你讲吗?” 张信眼中光热褪去,牵着她进屋。 “若知你今日归,便该让人去接她回来。”老夫人坐在榻上,看他一身有些皱的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碍的,时辰尚早,孙儿见了祖母再去接她。” 婉然同静娘站在边上,听了便笑出来老夫人问:“你笑什么?” “叔叔一进来便问婶婶呢,如今太阳都要落了,却也等不及明天见了,偏还装不急。”她戏谑道:“分明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甚是思念呢。静娘我说的可对?” “哎呦。” 老夫人狠狠点了下她,“姑娘家浑说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她往静娘身后躲,静娘被她推到前头,脸都胀红了。 张信从榻上起来,行了一礼道:“祖母,孙儿这便回去换身衣服。” “去吧。” 看他出去,婉然问:“那叔叔晚膳怎么办?还过来用吗?” 厉嬷嬷笑着摇了摇头,等她和静娘出去了,老夫人叹了口气,方道:“到底大了,竟也知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了。” “夫人却也不必那般紧张。要奴说大姑娘性子单纯却聪慧,侯爷郡主经年恩爱,她自是看在眼里,以后啊定也能找个和侯爷一样英武体贴的夫婿。” “那便是最好,只是女子本就比男子更不易,府里人事简单,我便想给她也寻个简单人家,只是哪里那么容易。”她叹道:“罢了,好在她年纪还不大,慢慢看吧。” 张信赶到大相国寺时,天际晚霞已现,色泽瑰丽。琉璃佛塔上的灯火已燃,暮色中几只鹭鸟飞过,浩渺天际荡出沉沉钟声。 “郡主往后山去了。” 得僧人回,他寻过去,终于在枯草亭见到她。 她着素色衫子百迭裙,外罩了一件茶白褙子,未梳髻,只鬓边捡了两缕用朱红的发带系着,剩余披下直垂到膝。 她坐在亭子里,正拿糖果子逗小沙弥。“你方才同我讲了好多佛经故事,这便是应得的。” 小沙弥双手合十,小大人一样说:“师父说同人讲佛,是救世人苦,解世人难,亦是自身修行,不该求回报。” 明月被可爱到了,哄他:“这便是我赠你的,又不是你求来的。再说,这糖果子可是我特意给你做的,你是不是不喜欢呀?那便算了。” “不是不是。”他急了,拿过来说:“喜欢的。”声音糯糯的,听到她心都化了“好吃吗?” 他脸红了,点了两下头,“谢谢郡主。” “不谢。”明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吃完要漱口呀,不然要坏牙齿。”正说着,突然一声:“侯爷!” 原是阿姜从厢房过来唤她回去,看见张信了。他一身衣衫沾着尘土,还有些皱,面上胡须也有些杂乱。 “何时回的?”明月站起来,他已到了跟前。 “下午回府,不见你,我竟不知你在大相国寺住了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