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又是她!周一宵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原本便灵机躁动,此刻更是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双方僵持的工夫,卫含真也来了。她一出现便释放了灵力,周身水潮翻滚,仿佛大江奔涌,发出了隆隆的轰鸣声。 卫道友!云池月拔高了一声,一脸慌张地跑向了卫含真,大声道,卫道友救命!玉霄的弟子要杀我! 玉霄宗的弟子心中的确杀念浮动,可听到了云池月的叫喊,仍旧是愤懑不已。 卫含真淡淡地扫了一眼周一宵,她淡声道:水道友,禁制就靠你了,此子我来对付! 周一宵冷声道:此处还藏着魔宗修士,我玄门难道要让他们看笑话么? 卫含真淡笑了一声道:无妨,周道友走了,笑话便也没了。 你周一宵面色大变,没想到卫含真这般不给面子。他讥诮一笑道,虽说长观宗为玄门第一,但我玉霄也有万载传承。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水盈看着周一宵开口道:奇怪,明明是你们人更多啊。 周一宵: 师兄,不要理她。一侧的弟子低声开口,这水盈谁沾谁倒霉。周一宵面皮涨红,良久之后,才将那股怒意压下去。 玉霄宗立场不明,就算如今的事情已经不是书中的走向,卫含真也不敢让太古魔门的禁制为玉霄弟子持有。水盈已经着手化开禁制,而她紧紧地盯着周一宵,一旦他有异动,便会毫不留情出手! 周一宵虽然无比愤怒,但是并未彻底失去理智。此处魔宫六座,剩下还有四处可去,总不能都是被他们给捷足先登了吧?他恨恨地望了眼卫含真,领着玉霄的弟子扭身便走。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云池月才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玉霄的弟子还真是惜命,他们有什么图谋么? 不知玉霄有什么打算,反正防着他们就是了。卫含真淡淡地开口道,默立在一边等着水盈化开禁制。禁制化开,三人入了宝塔中,各式各样的法器被封禁,案上留有几块玉简残片,与先前遇到的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望着那六尊魔像,卫含真有说不明的情绪,到底没有多说,拂袖便往下一处赶。她得一、水盈得一,再加上先前的与这次破开的,只剩下素微和沐灵心她们找的两座魔宫了,终究是会与玉霄宗的弟子对上。 另一头,周一宵铁青着脸离开,身后的弟子却有些迷惑不解。 师兄,我等人数在她们之上,为何要走? 周一宵寒着脸道:魔宫还有数座,没必要与他们起冲突,我们来到此处,只为了取魔宫中的一件带有太古魔门气息的法器。只是等他感到下一处的时候,眸光倏然一凝,显然,有一道素衣身影在此,眉眼冷峭,剑意高扬。 看来我等不用再去其他魔宫了,她们分散行动,抢先了一步。周一宵面色阴沉,哑着嗓子道。 此人正是在此等候众人的素微,她找到了这座魔宫后,便见一群散修在此,只不过他们对推演一道没有任何了解,只能够盲目地用法器攻击阵禁,结果自然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素微对推演也不擅长,知晓自己化不开阵禁,故而在那群散修都驱逐之后,她便等待着师尊的到来。只是这一等,等来的却是玉霄的弟子。看他们的神情,大概是没有获得任何东西。 你长观宗是要占了这太古魔门的遗迹么?周一宵冷笑道。 素微望着他,淡声道:我长观宗为玄门第一,由我等来处置太古魔门,有何不可? 玄门第一?那也不过是过去的名头罢了!周一宵讥笑了一声,如今的长观宗还是过去的玄门大宗么?掌门飞升之后,接手的也不过是一个化元的修士,实力可能还不如二流宗门的掌门!要不是有那位长老撑着,你长观宗早就从玄门大宗除名了!现在谁不知道长观宗那位长老灵机日渐饱满,已经快到飞升的时候,他飞升之后,长观宗还有强者坐镇么?周一宵这回是被气狠了,这些原本心照不宣的事情被他拿到了明面上,身后的弟子则是与他一道讥笑。 素微面色一寒,冷声道:辱我宗门,该死!一道凌厉的剑意冲出,裹挟着虹光,森然的威能弥漫四周。 区区金丹二重境,也敢与我较短长?周一宵喝了一声,法袍上亮芒鼓动,星辰周转。这门周元祭星法可牵动星辰之伟力,圆满时引动七七四十九颗星辰。周一宵如今只有金丹境,自然只可能将之炼圆满,但是已经能够牵动六道星光,在众弟子中俨然是上上乘。其威力不能够打破顶级的防御玄器,然而打坏一个金丹期二重境的修士,还是能够做到的。 星光粲然,六道宏大的光芒绞杀着剑气,素微神情不变,手中骤然撑开了一柄红色的伞,将那星光给卸去,这件龙骨与紫薇神砂打造的法器显然是攻守皆备。周一宵不过是新成就的金丹三重境,论威能,远不如当初魔宗的潘少青。 玄器!周一宵几乎咬碎了牙,怎么一个个手中都有玄器?他身为大宗弟子,还是四明峰峰主亲传,根本及不上她们的身家!敢情长观宗的玄器都被她们给带在身上不成? 周道友,速速离去吧。不然素微淡声开口道。 不然如何?我等 周一宵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剑啸声响起。 素微抬眸,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忽地绽出了一抹融融的笑意,她道:不然我师尊定会让你们尝到失败的苦楚。 第38章 周一宵冷然扫视随即而来的卫含真一行人,其中已不见沐灵心的踪迹,心念一转,他便猜到这几位分头行动,怕是另一座魔宫也被她们给找到了。她们尽数收敛禁制牌符,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这念头让周一宵心中一寒,眼中顿时泛起了一股杀意。他已然退了两次,此回不论如何,都不能够避让了。只不过以他的速度推演禁制,远不如水盈来得快,不如等到诸人进入塔中的那一刻猝然发难。 周一宵冷笑着站在原处不动,卫含真一看就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这是准备在禁制开启时候发难呢。眸光微沉,她掠到了素微的身边,低声问道:如何了? 素微道:有散修不肯退,弟子只能将他们解决了。 卫含真嗯了一声,没有任何怪罪之语。此为道不同者,不管是玄是魔,终是敌人。 数回使剑化禁制,饶是水盈,也吃不消,服下了一枚灵丹之后,她调息了片刻,才又重新祭出剑光,只不过这次动作比先前要慢上几分。卫含真与玉霄宗弟子都屏息以待,等到阵禁化开,牌符飞向水盈手中的一刹那,玉霄弟子骤然出手!虽无玄器之流,但是宝器上的灵光闪烁,如虹带翻飞,打在身上也不好过。 你的对手是周某。周一宵横身拦在了卫含真的前方,神情倨傲道,长观宗术法神通高超,今日就让诸位知晓,我玉霄的神情道术也不弱!话音落下,他暴喝了一声,轰隆一声,却是那六道星光摩擦碰撞形成的大响。 周一宵一出手便使出大神通,卫含真也不托大。她的双眸幽邃,灵机转动,那翻天的潮水被她引动,形成了一道浩浩汤汤的巨浪。浪涛与那星光撞上,轰然巨响,最后是浪涛将那星光给磨去。这一交手,只是纯粹的灵机比拼。周一宵练的这门神通,力量宏大,所需灵力也是极多,故而练此法门者,无一不是金丹浑厚之辈。初成三重境,便有那步入此境打磨数载之修士的威能,奈何他遇到的卫含真,根本算不得真正的金丹三重境修士,在力量上便落了下乘。 周一宵衣袍鼓动,猎猎作响,步子挪动,如周天星光挪移,刹那间便自轰隆的水潮中挣脱出。眼见着一柄金色的玄梭闪现到眼前,他长发飞舞,暴喝了一声,一道浑厚的土色光芒便挡在身前,当当当数声急响,火星四溅。 卫含真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周一宵还真有两下子,以法术神通直接挡下了金剑玄梭。其实此刻的周一宵也暗暗叫苦,这道土形盾光极为消耗灵力,再这么下去,他根本就撑不住。采用守势是不行的,眼光闪烁着,他的腹腔鼓动着,忽地吐出了一团火来。此火名青阳真火,是他采摄来用来与周元祭星法炼合,使出天火星煞的真火,这火用一次少一次,唯有神通大成之后,才能自星光中生出虚火来。可他才修这门道术,根本没到圆满的时刻,故而要施展天火星煞,必定要靠着这抹真火。周一宵定定地望着那座塔阁,眼中掠过了一抹狠色。 天火星煞,消磨血rou。周一宵没有练到家,可此处一使,威能已现。北冥玄水可能会被此天火星煞给化去。卫含真神情凝重了几分,下一刻便化作剑光远遁走,避开那道灵煞。然而周一宵的目的却不是卫含真,而是其身后那座禁制已经打开的塔阁,少去了阵禁之力,塔阁显然脆弱了很多。只见无数星火自天边垂落,罡风与火煞四起,周一宵也是发了狠,直接祭出了自己的精血,催动术法,增添威能。这一招要是尽数释放到塔阁上,那塔阁必定崩坏,里头的法器不毁,但是寄放的与真魔有关的玉简必定损坏。卫含真见状,朝着周一宵发出了一剑!哪知道周一宵不闪不避,竟然硬扛着那道犀利的剑光。 火光飞溅,天崩地裂,周一宵的身躯也骤然断做两截,落在地上。 这一幕落在了众人的眼中,玉霄弟子心中不忿,一道灵光裹了周一宵的失神,又往地上一卷。同为玄门正道,长观宗屠戮我玉霄弟子,这仇我等记下了!说着转身就走。卫含真默然望着他们的身影,她也不想下此狠手。眼下要将玉霄弟子杀尽,瞒住消息?卫含真脑海中骤然浮现这念头,旋即又压了下去。先不说玉霄宗大能有办法推算到真相,就算不可,她身为玄门弟子,怎么可做出类同魔宗的事情? 师尊,看玉霄弟子先前举动,想来也是要塔阁中的东西,为何现在选择将其毁坏了离去?素微掠到了卫含真的身侧,拧眉询问道。周一宵行那术法时,水盈已经拿到牌符开塔阁,两人都快入内了,偏生因为危机降临,又退了出来。 可能是秉着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的心思吧?云池月想了一会儿,应道。 卫含真摇头道:不对,遗迹中还有一座魔宫,他们就这样退去,不像是报复。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拧着眉沉思片刻,她道,以后遇见玉霄的弟子防着点儿。 素微颔首,颇为同意卫含真的话语,她转向了水盈道:水道友知道他们的目的么?毕竟一开始,他们几人是同行的。 水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不知。周一宵找她合作,要她帮忙坏去遗址的禁制,她也做到了嘛。至于玉霄要什么东西,跟她有什么相干? 卫含真蹙眉望了眼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塔阁,一扬手落下了数面阵旗,她摇了摇头,叹息道:去找沐道友吧。等到六座魔宫牌符俱到手,便可将此地彻底封镇起来,让其重新归入寂静之中。 那头晏恨情被沐灵心给困住,佛门多得是降魔妙法,对魔宗多有克制,晏恨情行动处处受制,只不过沐灵心并无杀意,只是将她留在此处而已。等到遥遥见到卫含真几人的身影,她勾起了一抹淡笑,却是将术法一收。而晏恨情眼中戾气浮动,朝着沐灵心就打出了一记灵煞,当一声响,被菩提珠的宝光所卸。晏恨情恨恨地望着沐灵心,咒骂了一声,扭头便走。 沐道友如何了?云池月关切地望着沐灵心。 沐灵心莞尔一笑,合掌行了一礼道:幸不辱使命! 在那些碍事的人都离去后,事情的进行便顺畅无比,最后一枚牌符落在了卫含真的手中,在得知了玉简中的消息时,她将此太古魔门的遗迹再度封禁起来。真魔之事事关重大,不管是云池月还是沐灵心,都会回返宗门禀告师长,不可在此停留。卫含真料想此事会自其他宗门传到掌门师兄的耳中,故而没有选择回去,而是依照旧计划,前往太微山采摄外药。 除了真魔之事,还有身世,两件事情交缠在一起,对卫含真造成的冲击可不小。卫含真神情郁郁,始终笼着一抹散不去的愁绪。 师尊心情不好,是因为真魔和玉霄的事情么?素微望着卫含真开口道。当初登瀛秘境玉霄折了一名弟子,不闻不问,但是这一回周一宵之死,恐怕难以善了。 算是吧。卫含真应了一声,略有几分敷衍。 素微闻言眉头蹙了蹙,她凝视着卫含真,又道:弟子如何才能为师尊解忧? 卫含真闻言对上了素微的眸光,露出几分饶有兴致的神情,良久之后,素微最先禁不住,垂眸避开,一派恭谨的姿态。比起一开始的冷淡,如今的大弟子,像是殷勤得过分,卫含真暗暗在心中感慨,她打趣道:你还有这份心么? 卫含真话里藏有深意,素微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冷淡,不由面皮发红。她抿了抿唇道:发自肺腑。 四野寂静无声,轻柔的风自面颊拂过,带走了几分热意与焦灼。许久之后,素微听到卫含真的声音响起。 抬头。 她依言抬首,猝不及防地跌入清扬明眸中。素微一怔,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肺腑间酝酿,下意识低头,可下颌忽地被那温热的手指抵住,错愕在瞳孔中放大,她硬生生克制住那抽身离去的强烈念头。 为什么不敢看我?卫含真偏了偏头,淡声开口。 师尊在上,弟子素微急声辩驳,可脑子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有言语。 卫含真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凝视着素微逐渐被窘迫攀升的面颊,她又眨了眨眼,轻笑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为师开心呢? 素微支支吾吾给不出答案,面上的红晕更甚。 卫含真转身,她的视线随着那飘动的云没入一片空缈的遥远处。 好好修炼吧,九州不再安定。我蓬玄一脉能依靠的兴许只有你了。 卫含真发出了一道叹息,语调中平添了几分苍凉。 那玉简只有卫含真看了,素微不知道她从中望见了什么,听到了她的话,心蓦地抽搐起来,双眉骤然一敛,心中的一股信念升起,又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弟子明白!太微山上,她要借雷淬炼玄功,早日迈入金丹三重境,好成为师尊的倚仗! 太微山中,卫含真师徒二人静心修炼,无人打扰。但是在长观宗中,一道惊雷骤然落下,周天星光流转,最后还是上极峰峰主薛风怀出面,才挡下了这招。 得知周一宵死讯的高季鹰气势汹汹,横眉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