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与乞丐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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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共享了昨晚的快乐,又在今日凌晨碰触到了彼此的痛苦。 第18章 (修) “跟我走吧,去打碗巷…… 嘉南梦到了陈纵。 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 仿佛有光照耀在教堂的彩绘玻璃上,色彩斑斓,忽明忽暗。 陈纵中了魔法般变小了, 大概不到一米六,比她要矮。 是还没长大的模样。 他蓬头垢面,穿着邋遢, 短褂的袖口被磨损得厉害, 像个在外流浪的小孩。 身后是机场, 一会儿又变成了脏乱的小街, 废弃的渔港。 他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上,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嘉南朝他跑过去, 问他:“阿纵,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陈纵警惕地盯着嘉南。 他脸脏兮兮的, 像被摸了煤灰,只剩一双眼睛雪亮。脚被路边的渔网缠住了,小腿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嘉南帮他把纠缠的渔网解开,听见他的肚子正在“咕噜咕噜”地叫。 “你饿了吗?”嘉南掏遍全身口袋, 摸出一个rou包,比她的脸还大。 陈纵抢过包子, 狼吞虎咽地吃完,最后两口被噎住了。嘉南拍拍他的背, 帮他顺气。 陈纵过得一点也不好。 嘉南意识到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 忽而变得非常难过。 他们站在充满鱼腥味的铁桥上, 桥下波涛汹涌,海水既像蓝色,又像黏稠的黑色。 嘉南看了看陈纵, 跟他商量:“阿纵,跟我走吧,去打碗巷,我给你煮土豆汤喝。” 陈纵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一碗土豆汤值不值他跟面前的陌生女孩走。 嘉南向他描述了土豆汤的美味,并且做出保证:“我还可以给你买恐龙气球,如果你愿意给我买糖葫芦的话。春天我们去郊游,夏天一起吃西瓜,秋天去爬山,冬天好冷,我们就一起在家烤火看电视好了……” 陈纵心动了,牵住了嘉南伸过来的手。 脑袋“咚”地砸在玻璃窗上,嘉南被惊醒了。 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两岸稻田、池塘、茂盛的树林,飞快后退。 她正在去坞瞿的车上。 刚才那个梦对她来说,非常怪异。 她打开陈纵的微信聊天界面,打字输入:“我梦到你了……”想了想,还是删掉了。 嘉南转头看,旁边座位上的女生也在补觉。 从洛陵出发,到坞瞿将近七个小时的车程。 刚上车,大家兴致高昂,甚至有人带头唱歌,过了两小时,一个个歪头昏睡。 到达高速公路服务区,大巴车停了。 带队老师提醒大家有需要的赶紧上厕所,再停车又将是在两小时之后了。 嘉南从书包里摸出纸巾,后半截车厢里的人正往前涌。 嘉南意外地在其中看到了孙汝敏,平常班上跟她走得最近的两个女生也在。 7班选择坞瞿为研学地点大约有二十来个同学。跟隔壁8班的合并,同乘一辆大巴。 上车时人多混杂,嘉南并没有注意到孙汝敏。 服务区的女厕所总是需要排队。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嘉南在洗手台前碰见李思,两人说了几句话。嘉南问:“班长,孙汝敏没有上错车吗?” “没错呀。”李思说,“怎么了?” 嘉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之前听说她比较想去千年盐都,以为她来错地方了。” “她是临时改主意的。” 李思对交表那天下午发生的事印象颇深。 她和班主任两人在汇总研学情况统计表,正准备把各项数据报到学生科。孙汝敏过来围观,“班长,你选了哪里?” 李思说坞瞿,孙汝敏像是再次随口一问:“那嘉南呢?”李思翻了翻表上的人员名单,非常巧,发现嘉南也选了坞瞿。 “怎么你们都选了坞瞿,要不也把我带上吧?” 孙汝敏十分随意地想更改地址,表格还没上交学生科,班主任只好由她去。 于是当天下午,除了孙汝敏,还有跟她关系亲密的另外两名女生,一起把研学地点改成了坞瞿。 — 从洗手间出去,变天了,外面下起了雨,服务区上空被乌云笼罩着。 到达坞瞿,大家拎着行李打伞,从车站到落脚的民宿,花了不少时间,一个个显得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等彻底安顿下来,聚齐开完班级小会,已经快到傍晚。 今日没有再布置任务,7班带队的副班主任和政治老师让大家好好休息。 雨停了,山涧上架起一道彩虹。 嘉南外出转转,拿了份民宿老板友情提供的地图,跟着熟悉环境。 现在是旅游淡季,古香古色的小街上游客不多。 嘉南买了瓶水,按照民宿老板说的,沿河堤走,找那家以实惠出名的“实惠粉店”。 中午在大巴上吃自带的三明治,味道不好,又冷又干。嘉南顾及着不能空腹吃药,才勉强啃了几口。 河中传来划桨声,碧波之上,水纹荡漾,渔夫撑着乌篷小船路过。 两岸青山伫立,房屋如星子点缀其中,风景如画。 嘉南终于找到了悬挂着“实惠粉店”招牌的小店,要了碗清汤粉。 手机震动,微信收到新消息。陈纵问她:“到了?” 嘉南:“到了。” 陈纵:“到了不说一声?” 嘉南盯着那行字,无声笑了。 她感觉到甜,像是昨晚陈纵留给她的那颗薄荷糖。以往她嘴里只有药的涩和苦。 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她之间竟变成了出行可能需要向对方报备的关系。 “我在吃面。” 嘉南打开手机摄像头,拍面前的这碗粉。 她没有跟人分享生活的习惯,平常不怎么拍照,也不擅长。 用原相机找好角度,重复拍了四五张。想了想,挑出其中最满意的一张,加上滤镜,才发给陈纵。 陈纵:“面为什么是灰色的?” 陈纵:“荞麦面?” 嘉南有点无语,“那是我加的滤镜。” 陈纵:“……” “你出发了吗?”嘉南问。陈纵说过他也要离开几天。 “正准备走。”陈纵说。 “记得断电,关好门窗。” “好。” “记得带钥匙。”除了昨晚,这已经是第二次提醒。 她似乎默认了他出门不喜欢带钥匙的习惯。 “好。”陈纵说。 — 嘉南在天黑之前回到民宿。 她的房间在四楼,民宿内部是四合院结构,中间一方浅池,池底铺满鹅卵石,养着睡莲和几尾锦鲤。 每层中间用粗麻绳编织了一张网,像蹦床,防跌落。 嘉南分配到双人间。 室友叫黄橙橙,是个性格内向的女生,平常话不多,埋头苦学,成绩名列前茅。 楼上是三人间,气氛异常火热,夜里天花板上还时不时传来上蹿下跳的动静,像蹦迪现场。 嘉南被吵得愈发睡不着。 她玩了会儿手机,被班长李思拉入一个名叫“7班坞瞿小分队”的群,两位带队老师也在群里。 老师留言:明天早上八点半,“君澜阁”民宿一楼集合。 嘉南跟着回复:“收到”,问黄橙橙:“你知道老师他们住几楼吗?” 学霸室友外出研学同样不落下功课,坐在床上写试卷,“他们在隔壁那家。这边满房了。” 嘉南了然,难怪楼上敢这么闹腾。 黄橙橙擦擦眼镜片,因为解不开数学题而心浮气躁,偏偏楼上还那么闹腾。她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披上外套,去楼上敲门。 大约五分钟后,黄橙橙回到房间。 她低垂着头,头发和衣服全部湿透,被人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