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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偃震惊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嗫嚅出来。 “所以你……你当时……你去荆国的路上……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赤华眨眼,眼中有着十五岁少女的俏皮。 “嗯。身上有点小秘密。有个小孩子自夸机灵敏锐,可也没看出来呢。” 他耳根红透,恼她又管自己叫小孩。可他也无从反驳,那时候的自己,可不就是个傻兮兮的顽童么! 他压低声音问:“后来你是怎么找机会把它藏起来的?” 赤华不语,忽然揽过他脖颈,线条分明的红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耳畔轻轻点了一下。 很软,很干燥,跟他火烫的肌肤相触,又显得微凉。 夏偃耳朵里嗡的一声,一时间头晕脑胀。 被她搂着,免不得蹭到上半身的新伤,但他却一点不觉得疼,只是燥热,血管里流的血一下子换成岩浆,狂乱找不到宣泄的口子。 “赤……” 她吐着微凉的气,一个字一个字送进他耳边:“去荆国的路上,一场罕见的风雪耽搁了行程。我当时被人重重围着伺候,绝无独处的机会。只是有个傻孩子,非拉着我去瞧他的地窖。那地窖好脏,没人去,还臭烘烘的,墙壁地面到处都是裂缝。我那时便突然……突然起了藏宝的念头。 “大夏境内,临近荆国边关的的雍城,城郊乡下有座废宅‘将军府’,一直被人传说闹鬼。我猜,除了偶尔避风雪的平民,大约也没人愿意涉足吧?就算有人去了,也不太会有闲情逸致,在那宅子里搜查出一个地窖来……” 夏偃全身僵成了木偶。她的气息吹在脸颊边,带来奇异的麻痒的感觉,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猎网禁锢着。那麻痒感觉蔓延全身,让他心烦意乱,几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只晓得用力呼吸,满胸腔都是她秀发间柔和的椒桂之香。 魂魄仿佛离体而去,悬在上空,静静看着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年,与一个同样紧张忧愁的少女,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耳鬓厮磨,却又是克制的,难以再近一步。 满脑子只充满一个可笑的念头:想让她不要停,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下去。耳畔那点弹丸之地已经受不住烫,想让她换个地方继续。 他头一次知道,两个人,方寸之间的肌肤相触,也居然可以这样…… 都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等他恢复理智,手脚重新能活动,那天窗里的光已经移到了赤华双膝旁边。他耳音灵敏,此时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 赤华温柔看他,神色略有不满,像是问,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话? 夏偃连忙认罪似的点头,“听见了。知道了。” 脑子毕竟还没坏。他感到那阵莫名的狂喜慢慢褪去,也终于辨认出了那狂喜的源头——不仅仅是源自她的双唇。 更源于她方才说出来的那点尘封往事。他原本以为,那一天她早忘了。什么风雪,贫民,小乞儿,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不值一提的瞬间。 夏偃不敢看她,低低的补充道:“那里确实……罕有人至。我找到地窖的时候,一窝黄鼠狼已经七代同堂了。” 一面说,余光一面看到,几个牢子在外面探头探脑,指着他和赤华,不知在说笑什么。 他的思绪一下子又偏了。他们定然以为……以为他俩是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赤华居然也不在乎? 他强行扳转念头,问她:“那枚玉璧,你真要把它给荆侯?” 赤华轻轻点头,反倒有些奇怪地看他,似乎是问,有何不妥? 他张口结舌,心里不住的想问为什么。 不是不信她的话,但,但他何德何能…… 夏偃垂眸,看着自己伤处渗血,软塌塌的布条耷拉在肋间。 “我、我只是一介庶民……没有爵位没有官职,这条命不值钱,更不值一件国之宝器……大夏官府通缉过我,也就……也就肯出百二十金……” 其实也是一笔巨款了,不过她大概没概念。 他沮丧补充:“嗯,大概就是太子景龙那一匹马的价钱,还不算马具……” 赤华不由微笑。轻轻给他整理凌乱的绷带。那布条上也带了她身上馨香,混着血腥味,狰狞与旖旎的交织,让他的身体奇异的躁动。 “没办法啦。我既已作出承诺,哪有食言的道理?荆侯已经去安排协从人等,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天气热,她碎发贴额,未施脂粉,面容似在发光。白腻的肌肤上几点薄汗,顺着下巴尖儿,滴入领口深处。 夏偃口干舌燥,胸中如翻江倒海,蒸腾得几乎要爆裂。 他有力气挺直腰板,雄心壮志地低声说:“等我好了,我帮你把它盗回来!” 赤华莞尔:“到时你若失手,我可没第二件宝物救你。” 夏偃想笑,倏忽一个念头闪过,笑不出来了。 战乱中的少女命如浮萍。当时的偃国,定然情势危急之至。也许是某个垂危的宗亲,也许是某个羸弱的后妃,甚至是某个忠心的寺人,将国宝抢救出来,却无人托付,只能胡乱藏在一个宗族女眷的身上,期待各国联军看在大家同为大夏臣民的份上,对她能有点基本的尊重,不至于当场撕她的裙子。 赤华当时年纪虽小,虽然不谙世事,虽然被灾难吓坏了心智,忘记了许多富丽繁华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