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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委婉地提醒,什么苍生社稷,那分明是权力。他想要权利,又想要一个和权利冲突的女人。 世上哪有这等好事,连孟夫子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陈祝山轻笑一声,从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将她白子优势尽数瓦解。 如这棋一般,天下是他的,他说了算数。 孟知语啧了声,把棋子丢进棋盒里,拍了拍手。 知语道:“没意思。” 她唤小丫头进来,收拾了东西,而后同陈祝山面面相觑望着。 陈祝山又叹气,他只能得这片刻空闲,没一会儿,又听见李元来禀报。临走的时候,他亲吻了知语的额头。 “不要多想,知语。”他说。 孟知语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多想无益,她明白这道理。不过恰到好处地通透,有时也并不好过。 · 京城各处有何处的日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江恒坐在那儿,仍旧悠闲自在。 若度回来。 “禀报侯爷,事情已经办好了。” 江恒拉长声音嗯了声,很是赞叹。 若度有些不解:“侯爷,倘若夫人看不明白……” 江恒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倘若她看不明白,那是她的命数。”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地漫长。原以为天气好转,谁知不过几日,寒冷又卷土重来。 南方冰灾,北方也被寒潮包围,人人都恐慌不已。 这时候,有人提议去天坛祈福。一呼百应。 天坛设在京郊天山之上,出行需要一些时间,也是劳心劳力的。不过这时候,这建议像是一颗定心丸,是必要的。 陈祝山没理由拒绝。 他即位还未到半年,便有这种意外发生,倘若不能很好解决,那么之后日子也不好过。 他没得选择。 临行前,他同知语叮嘱:“此行不远,朕很快回来。回来时,想喝知语温的雪茶。” 孟知语没说好,或者不好,被他作死弄了一宿。 这一日清早,陈祝山便起床出发,队伍浩浩荡荡的,从皇城往京郊去。孟知语醒来的时候,已经连队伍扬起的尘都瞧不见了。 此行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 不知为何,阿幸眼皮跳得很凶。这征兆使得她心神不宁,看宫里谁都像一个坏人,对殿下虎视眈眈。她看着孟知语,十分担忧。但是孟知语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阿幸想不明白。 · 承华元年,这一年落在史官笔下,有诸多可写之处。 其一桩,天子强占臣妻,引民怨众怒。 其二桩,冰灾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国师指,乃与天子和臣妻一事有关。 其三桩,温慈公主薨逝,年十八。 此三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独自言说,故书史书者,常一并言之。 · 阿幸的担忧很准确,那日难得是一个晴天,有人来通知,说是管事局有事找。阿幸便出了门去,她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孟知语莫要随意出门走动。 不过她漏了一桩,这宫墙虽高,却防不住什么东西。人要进来也好,人要出去也罢,全都防不住。 阿幸到了管事局,便被二人揪着胳膊拿下。她心中一紧,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她口中被塞了布条,只能呜咽。 在她的呜咽声里,皇后的仪仗进了栖霞宫的门。 孟知语那时在门口修剪花枝,她看着盛装而来的皇后娘娘,盈盈一笑。 “见过娘娘。” 沈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也笑:“知语,我劝过你了。” 是你自己不知好歹,非要在这路上一路走到死。 她是沈国公嫡女,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今日所行之事,更是得太傅苦求。 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身后,跟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宫女。盘子里放了一只小杯子,杯中装着一杯不寻常的酒。 孟知语脸上没什么波澜,她侧身进门,“外头天冷,娘娘进来说话吧。” 柳枝看了一眼沈氏,沈氏停了停腰背,跟着孟知语进门去。 丫头跟着进门,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被遣退出来。 殿中剩下她们二人对面坐着。 沈氏今日难得抛了些端庄,倒是带了些凌厉的美感。她原也是一朵娇花,落到了陈祝山手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今日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沈氏道:“杯中的酒,是牵机酒,走得很快,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孟知语听她说完,抬眸看她,仍旧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沈氏忽然感到一种不解,不过很快又被胜利取代。 孟知语垂眸看了眼那杯酒,语气却淡然:“皇后娘娘今日是为何而来?” 沈氏抿唇笑:“是为了社稷而来,这是民心所向,知语,你不要怪我。” 孟知语忽然笑:“民心所向?便是对的吗?难怪人人都道娘娘同三哥登对。” 沈氏感到一种侮辱,不过她不必要计较这片刻的不快,毕竟还有长久的生活的快乐。 她将杯子往前递过去:“你都叫他一声三哥,便不该引诱他违背道德。” 孟知语又笑:“为何是我引诱他?为何不是他引诱我呢?” 陈祝山分明最擅长引诱旁人,沈氏被他引诱,贤妃被他引诱,她们却觉得,她引诱了陈祝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