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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又被盛鲸冷冷地瞪了一眼。 靳言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随和地笑了笑。 见靳言碰了冷钉子还丝毫不着恼,孙蓬心中暗暗咋舌,怎么今儿太阳半夜升起了?有点意思。 也对,他那轻佻贵气的神情,和欣赏一盆法王路易十五的塞夫勒皇家瓷器厂用顶奢鎏金粉彩工艺打造的华美、精致、易碎的洛可可瓷花没什么区别。 瓷花么,就和夜莺一样,是豪门的名贵点缀,比真花奢侈精致,还格外省心。 孙蓬看得出,眼前这歌剧牌的瓷花太过美丽,稀世罕见,靳大公子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早已动了占为己有的心思。倒也不是说他出格,毕竟他单身着呢,没规定不能见色起意,只是难得见他来一次真的,真让人诧异。 不过,孙蓬冷眼看去,眼前这位忽然就冷脸的盛小姐看起来比清冷挂日漫少女还不经事,肯定不会长久。 果然,她下一句就开怼了:“先生,您的眼神,让我以为您要出演Phantom,成为全球身价最高的饭桶。” 她一语双关骂的巧妙,靳言又不是笨人,自然听得懂——剧院魅影的剧迷喜欢将“魅影”Phantom称呼为饭桶。不愧是准艺术家,骂人都这么文雅。 靳言眼底真正有了笑意,有心逗弄:“嗯,那作为男一号,我提议由你来出演克里斯汀。” 第14章 灯火珊阑 夜深了,大厅照明只余微弱的筒灯。 风一阵阵穿堂回荡,靳言黑色风衣的衣角在午夜的风里微微翻飞,光影昏暗反而将他的气度衬得更加锐不可当,宛如雪月下、悬崖上的孤松,光泠泠淙淙倾泻,却只照亮他。 盛鲸抬眼看去,再深的警惕也化作浅淡的惊艳。 但风带来的冷意不可抑止地从她的肌肤蔓延到了说话态度:“靳先生,我得批评你,随随便便就干涉演出。” 靳言笑出声,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分明是疑惑的语气,口吻却像在哄小朋友:“怎么就严重到干涉演出了?” “……”看着年纪也不老,说话行事非得端着长辈的架子占人便宜。盛鲸扭头不理他。 然而,盛鲸不知道,孙蓬心里可清楚得很,要不是求得老爷子发话,靳言还真没闲心忙活一天后,深更半夜绕到这旮旯帮忙撑场面。 眼看着马上到零点,孙蓬只好干笑着打断:“嗨,外头冷,到内场坐下来谈吧?” “不了,我得赶紧回去,”她无意跟陌生人耗费时光,干脆开门见山,“孙先生,如果有我合适的角色,可否留个联系方式?” 靳言没出声,孙蓬便也不强留,斟酌着靳言的态度递了名片,“这样吧,后天早上九点,让前台带你到三号彩排室。” 接过名片,盛鲸笑了下,道过谢转身就要走。岂料刚才逗她玩的男人忽然开口:“要不要让人送你?” 他声音沉而温雅,玩味的笑意烟消云散,她听着觉得十分不真实,想也不想径直拒绝:“不用。” 出了门才发现,原来雨已经停了,哗然的声音源自随风摇曳的行道树。路灯穿过浓荫投下斑驳光影像浮动的碎金。街边仍有许多二十四小时候营业的店铺开着,但行人已寥寥无几,附近也无车可打,得步行至几公里外的地铁站。 脚踝很疼,身上很冷,她在路边一辆白色移动咖啡车那里买了杯百利甜热可可。 那是一家名为72# coffee的咖啡摊,由白色北斗星改装而成。车主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傅雁北,从日喀则来到北城学艺,除去酒吧驻场,天气好的时候会出摊挣外快。 见她凌晨盛装走出剧院,不由好奇地问:“你是剧院的演员吗?” “还不是。” 她态度依然冷漠,但对方依然笑容灿烂:“哦。那这么晚了,你路上小心哦。” 盛鲸笑了一下,略一点头,踏着光韵在迎风离开。 大概七八分钟后,路越走灯越暗,她心里直发怖,踟蹰着摸出手机预备打开手电筒,身后忽然一道远光灯照过来。 她本能地回头看去,原来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红旗。 又是他。用逗小孩的语气说浮浪的话,嘴角噙着莫名笑意,扬眉吓唬她:“小朋友,听说前方有狼外婆,要不要叔叔捎你一程?” 盛鲸气得咬牙,扭头继续往前走。 远光灯熄灭了,那男人也没再出声,她甚至没再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 看不清路,后脚跟更疼了,不知又走了多久,仿佛绑到什么东西,她拐了一下,痛得飙出泪来,暗骂今日出门撞厄运。 路是走不了了,盛鲸xiele气,赌气准备叫个救护车。 “哭什么,我送你上医院吧。”她坠入温暖坚实的怀抱,被淡淡的海盐和冷杉的香气笼住。 “很疼吗?我看看。” 如果没被他吓,说不定不会脚崴。盛鲸又气又羞又没别的办法,不想理他,将脸转向车窗,默默地拿手背揩眼泪,却委屈上头越哭越凶,没留意到脚踝上的伤口已经被他贴了创可贴。 “再不喝要凉了。” 刚才的百利甜热可可还没开封。 “我不喝,”百利甜度数不高,可她沾到酒就倒,本就打算回家喝的,“你把我放在能打得到车的地方,我打车回家就好。” 她语气听起来非常紧张,身旁的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示意司机去附近的医院,没再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