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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忠兰敲了一下魏樱的头,因坐在桌子上比她高上一点儿,像哄小孩一般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我猜你分明也是知道的,你的爹爹仍在京城,要封住悠悠众口,才干脆让众人误以为他失踪或是死了,他过得很好,放心吧。” 魏樱扯了下嘴角,艰涩地道:“嗯,谢谢。” 武忠兰点了点头,道:“我等你考完秀才,不急。” 对于她来说,魏樱可谓她半生的劲敌。幼时在京城见过几面,便觉得魏樱生得一副瓷娃娃模样,惹人怜爱,每每都要瞧她几眼,但作为皇家姊妹,不能太过放肆。 长大后,她才发现,人人都喜欢拿她与魏樱做比较,虽然她心高气傲,可对魏樱仍是好奇得很,别人每每提起魏樱,她就会习惯性地侧耳倾听。 从小她就习惯了别人的恭维敬佩,但别人提起魏樱来时,永远都是压她一头。她心中不服,愈发想要了解魏樱。 她对自己有自信,因为从小便是,她对谁感兴趣,对方一定会受宠若惊。 于是她心中雀跃,幻想着魏樱会恭维她,与她成为知己,而后她就可以尽情揉搓魏樱的小脸蛋了,才鼓起了勇气,刻意制造了那次相识。 春日里,她故意装作与魏樱路过,而后向魏樱自我介绍道:“我是武忠兰,你就是魏樱吧?我说,我们该认识认识,京城中有名儿的小姐可不多。” 但令她诧异的是,魏樱却没感到很意外,只是含笑点了点头,道:“久闻不如一见,您果然风姿绰约。” 说罢,魏樱拉着祝敛转头就走,丝毫没有回头的迹象,使她在风中凌乱。 头一次,一向唯唯诺诺的小厮发出了嗤笑,她凶着道:“笑什么?” 小厮则连忙止住笑,道:“小姐,她虽风度翩翩,却从来冷心冷性,习惯就好。我估计啊,是没人能获得她的偏爱咯。” 但她却是不信,若是魏樱真的冷漠,又怎会常常私底下资助其它贫困之人?! 对魏樱的好奇是由来已久的,但真正熟知魏樱,是从到了这儿以后。自打魏樱与她擂台相斗,她就彻底敬佩了这个女人,而后像解谜题一般拼凑魏樱从前的故事。 据她了解和所猜,魏樱变成今天这样,大抵是为了爹爹。 明明魏樱掐上了爹爹青梅竹马的脖子,最终却并未下手,谁知道会不会是,魏樱又故技重施,为了像杀死魏娥一般逼走爹爹,所以才同爹爹的青梅竹马做了笔交易呢? 这笔交易或许就是,将她的爹爹托付给青梅竹马,而她则装成烂到骨子里的模样,才演了那出戏?! 明知道爹爹与青梅竹马苟且,明知道众人会在她爹爹走后说她血脉肮脏,说她的娘亲不正经,可她还是做了,为了最心爱之人的幸福。 倒是有趣的很。 众人说那样的浪荡爹爹生出的孩子也不会干净,她就用了小半生的时间洁身自好,真是难得。 啧,可惜魏樱太傻了,每每她主动示好,怎么魏樱如此不识好歹?! 呵,臭魏樱!该死的魏樱,每次都要她主动! 高傲什么?若是她不肯拉魏樱一把,魏樱早晚是要砸落在泥土里的。 于是,武忠兰高傲地哼了一声,扭头笑道:“等着去京城,你随我从军,还能见到几位殿下,然后,你可以建功立业,带着荣光去见你的爹爹。” 看着她打算得如此明白,魏樱不免嗤笑了声,无奈地道:“你倒是替我打算好了。” 武忠兰抿抿唇,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宽袖梨花袍随风而摆,她点头道:“京中有名的小姐可不多,你算一个,我瞧得上你,你该庆幸。” 说罢,她自己都觉得rou麻,立刻装作作呕的模样,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就要原路返回。 但手把住窗沿的那一刻,她还是回过头来补了一句,道:“你的衣裳该买件好的了,上次明明赚了酒楼的钱,为何不买?” 这话似又关心太甚,于是她立刻翻出了墙,没等魏樱回话就跑了。 外面风吹草动,伴随着沙沙声,武忠兰的背影远去,魏樱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煜恣风走过去,勉强一笑,颤声道:“你们计算得如此明白,可我呢?你将我置于何地?” 魏樱猛地转头一看,只见他满眼泪花,似是被抛弃了的倔强狗狗,抻着自己的小脖子,只是为了证明还没有被抛弃,惹她怜爱。 近乎下意识的,她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你是我的夫郎啊。” 啪的一下,煜恣风将她的手打掉,忍着泛酸水的心,十分不悦。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嫉妒,无论是男是女,只要魏樱喜欢对方一点点,他都不愿,别人多看魏樱一眼,他就觉得是在抢。 这种折磨又得不到的感觉快将他逼疯了。 七出之罪犯了一条又一条,明明是男子,他怎能这样善妒,给不了妻主一个干净的身子,按理说该更加贴心懂事,才能勉强得到妻主的垂怜。 可,他好难过啊。 于是,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抽噎着,揉着泛红的眼睛,哭泣得一颤一颤的,明明不瘦弱,可是肩膀却抖得厉害。 他缩到被子里,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小团,等待魏樱来哄他。 可魏樱没有。 对于她来说,本就哄男子的经验匮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不是不心疼煜恣风,只是注定她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没有勇气再靠近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