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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里也没底,一双身子僵硬到绷直,大脑充血严重,一根根的青筋爆炸于额头之上,用尽全身气血力气,她只感到口腔里一片咸腥。 举起来了!她放下时只感到天昏地暗,只一言不发,径直走下台,在众人的错愕与鼓掌叫好声中,她走了,然后出了场地,就奔跑了起来。 跑到了哪里她也不知道,总之是个没人的地方。 家族盛世时,众人见她一言不发就离场的举动,都说她是郎朗有骨气的少年,所以才会直接走了,后来家族没落,众人都说她冷峻孤傲,得了第一便失了礼节。 只有她自己知道,走到了偏僻小径,她口吐鲜血,血液从她的耳鼻喉处缓缓流出,差点没死在路上,她只是不想让娘亲和爹爹看见罢了。 她撑着走到了医馆,求那人不要说出去,才治了她的病。 可回到家中,她昏迷了一天,接着又病了三天,无法起身,卧于床上,直说梦话,可总不见娘亲来看她。 后来听下人说,娘亲在她昏迷时,寸步不离地贴身照顾她,给她擦身上,握着她的手红了眼眶,谁劝她的娘亲,她的娘亲也不理,只在床头看着她。 她听了这件事后美滋滋了好几天,只觉得有了病真是值得,巴不得多病个几天。 后来她小心翼翼地去找母亲请安,面对母亲极冷峻的脸时,她又恍然只觉那是梦一场,或是下人觉得她可怜才编了瞎话的。 往事不忍回首,已是万分惆怅,她轻叹一声,晃过神来,却发现煜恣风正摇晃着她的胳膊呢。 煜恣风又见她愣神,便有些吃醋地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还在惦记着青梅竹马?” 第32章 你愿意相信哥哥吗? 魏樱有些无奈地笑笑, 道:“不曾。我只是在想,当初的那场比赛,的确该是武忠兰胜的, 至今我仍觉得魏樱胜之不武。” “怎么?”见她眼中似有惆怅,煜恣风连忙道:“我可不信魏樱会耍什么阴招。” 魏樱就将那些事情都跟他讲了, 使他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在乎那些浪得虚名, 他只在乎她在乎的人那天疼不疼、累不累、会不会很绝望。 于是他斟酌地道:“她已经做了够好了,她对得起魏家, 对得起别人的情谊深重,对得起君女二字, 却唯独——” 魏樱见他话只说了一半,笑道:“什么?” 煜恣风正色道:“却唯独对不起她自己。” 霎时,杨柳树枝桠莹莹随风飘起,纤柔之枝腾飞跃起, 虽不似松柏不凋, 却也顽强挺拔。 魏樱望着那些树木,不免愈发心绪灵动, 偏生出一丝玩乐来,便对煜恣风切了一声, 笑道:“我猜到了你要说这个,可她怎么对不起自己了呢?” 叹了口气, 煜恣风道:“让自己活的不幸福,本身就是一种过错。生而为人,来这世上一趟,只要对得起别人,其余时刻都该叫自己快乐。” 魏樱也难得地辩论道:“我并不同意,世上如人所愿之事实在太少, 岂是人可以期待的?” “有些事情不能,有些事情可以。魏樱没有错,她却总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她自己,她从小受过良好家风的熏染,成为这样的人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她苦恼也是必然,这是她不能改变的事情。” 煜恣风说了一半,顿了顿,道:“可若她遇到合适机缘,仍不思进取,让辰星坠入海底,成为一块破石头,就是最大的过错。” 魏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恣风,你是第一个不因我从前是何之人而在乎我的人,我很感激。” 一种不妙之感直涌心头,煜恣风一挑剑眉,道:“哦?你这是何意?” “她们爱我,只是因我是魏樱那样优秀的人而爱我,她们爱的不过是虚影罢了,若是因为此他们才爱我,那么那份儿爱,我就不要了。” 煜恣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台上已然喊了号码,该到魏樱射箭了。 魏樱的汗又刷刷刷地流淌了下来,她只感到尴尬无比,而煜恣风仍给他加油打气,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以示对她的绝对信任。 走到起点前,她默默接过缰绳,在心里默念准备。 一共有三次机会,第一轮的话,只要有一次射中靶心就能晋级,她要做的只是平静心态就好。 可是越是迫使自己平静,她的腿肚子就哆嗦的越厉害。 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好多人一看是她,竟然直接凑近了跑到这来看她出丑。 原本台上的人虽然尊贵,个个身披锦服坐于高台之上,一副万人之上之感,可毕竟离那马场飞射之地很远,看得还不算真切。 可人聚集得多了,台上有好奇的官员竟说了句请大家让一让,于是众人就腾出了个小道给他们。 这使得台上的人,都一眼看到了她。 包括她的娘亲、祝敛和武忠兰,她顿时羞愧难当。 呼吸越来越浓重,可是她分明听见,煜恣风一声大喊,在万千人中,显得格外突出:“我相信你!” 脚上踏上马磴子,就骑上了骏马的马鞍上,不住地给自己以积极的心理暗示,她捏紧缰绳,拿过来煜恣风递给她的弓箭,看着前方。 只要像往日一样,飞奔而去,然后拉开弓箭就行了,很简单的..... 深呼吸后,她喊了一声“驾”后,马蹄飞奔而起,在临近靶子应该射箭的划线格子后,她拉开弓,紧绷的弦发出悦耳的拉紧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