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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翰林院做修撰的时候,书册都已经翻遍了,要找一本登记案册哪里要这么久?莫不是里头的人忙忘了? 严辞镜正打算叫人再去问,就看见掌事太监颠着跑来,说是时间久远,太难找,让他亲自去看一看。 严辞镜没说什么,跟着管事往殿中走去。 仓库的文书案卷分门别类放着,不时有人去整理清扫,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门外候着今日当值的小官,一丝不苟地问了声好,遮脸的宽大袖袍一落,毕守言谦和周正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严大人,请。” 严辞镜之前承过毕守言的恩情,当下脸色有几分缓和,但查案要紧,便快步进了库中,径直往书架最后排走去。 毕守言亦步亦趋,提着盏灯跟上。 早年严辞镜闲来无事,早已将这里的册子翻过,加之隐太子辞世那一年离孟家遭难也不远,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元康五十六年当年的记录。 毕守言就候在一旁,让严辞镜在外白等了那么久,他什么也没解释,现又眼睁睁地看着严辞镜轻易翻出了要找的册子,也没有丝毫的愧疚和难为情,提着灯安静在旁边等着。 烛火摇曳静默无声,房中唯有书页哗啦啦翻动的声音。 “啪”一声,翻至最后一页,后封压倒内页,严辞镜手一停,眼眸疑色渐浓,而后从第一页开始,又翻了一遍。 地宫上的壁画显示,隐太子薨于元康五十六年十二月初七,十二月初六的记录还找得到,初七就没有了,直接到了初八! 严辞镜捧着书册凑近毕守言提着的那盏灯,双手弯折书页,不出意料,在页缝中找到了一小片的残页。 顷刻间,说不清是因为仓库中空气不流通,还是离那盏明黄灼热的宫灯太近,严辞镜的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抬眼看去,毕守言还是往日的端和相,没有一丝震惊,严辞镜摊开书册质问:“怎会如此?” 毕守言答:“下官不知。” 严辞镜看了他一眼,带着书册大步离开。 毕守言将宫灯随手一搁,快步跟上了严辞镜,低声道:“此举非下官所为,但背后之人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严大人,请三思!” 毕守言眼看追不上便停下脚步,目送严辞镜离开后,转身去了文华殿的议事房,太傅毕知行正等在房中。 回去时傅淳已不在房中,桌上散乱的书册也没有人收拾,严辞镜落座挥毫,一气呵成写了一封折子。 宽袖被黑墨蘸湿弄污,严辞镜浑然不觉,蒙着一身热汗将折子看去,准备将它和被撕毁的书册一同呈交给皇上。 还没等他捧起信纸去风干,折子就被一只手夺去。 “杨大人!”严辞镜震惊万分地看着桌前的杨训。 杨训勾唇一笑,反手提起折子扫了一眼,冷笑着念了一句:“隐太子殒身另有隐情?” “严大人,这就不用说了吧?” 严辞镜愕然:“什么意思?” 杨训但笑不语,斜睨严辞镜的眼中尽是嘲讽:“本官已将案情都报与了皇上,此案告一段落,严大人可以出宫了。” 严辞镜抄起书册,道:“可案子还没查完,是谁换了隐太子的尸骸还没有线索!” 杨训将信纸揉成团,道:“有没有线索都跟严大人无关了,走吧?” 随后进来的傅淳欲言又止,拿走了严辞镜手里的书册,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劝:“严大人,此事已了,出宫吧。” “可——” “这是皇上的旨意。” 严辞镜一身的热汗顷刻冷却,怔着,被傅淳带出了殿门。 “严大人,已经查清尸骨入殓之后没有出过任何的纰漏,这便够了。”傅淳神色灰败,他也不愿意就此结案,可皇命在上,他又有什么办法。 严辞镜明白了,也沉默了。 皇上根本没想查出隐太子尸骸被换的真相,他只要一个结果,那便是:陵寝宫的纰漏绝不能出在他登基之后。 “就算隐太子曝尸野外,也不管么……” 严辞镜见过隐太子的,在孟家。 那般郎艳独绝、温润如玉的人物英年早逝便罢了,死后还不得安宁,皇上忍心这么对自己的兄长吗?便是杨训、傅淳,也不想还他一个公道吗? 严辞镜只见过隐太子几面,可他想查,他要查。 宫门外,毕守言正在登车,严辞镜想起他在仓库中言行,起了疑心,快步走去,掀开车帘登车,做了一回不速之客。 “毕大人,我有话要问你。” 不远处,语方知高坐于马上,冷眼看着严辞镜进了毕守言的车轿之中。 第150章 劝诫 车里静得连车外的马蹄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严辞镜以迫人之姿登车,却也只是端坐着毕守言对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还没想到好要问什么,但毕守言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 “下官是授了太傅大人的意。” 严辞镜心沉了沉。亲父子之间以官职相称,少了温情,多了惟命是从的无奈,没想到一直没有露面的太傅毕知行会选择漠视太子逝世的内情。 且不论太傅与太子之间的师生之谊,严辞镜以为毕知行曾经帮过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是魏成张少秋之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