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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方知自讨没趣,默默低头搅粥,粥都给他搅出水了,看着闹心,碗一推,打算叫人收拾,一抬头就看见了个陌生老汉,从东边的角门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个药箱。 东院……是严辞镜住的地方。 昨晚在地上滚了几圈,会不会滚出毛病?地上又凉,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语方知擦嘴都顾不上,快步往东院走去,想着他是主,严辞镜是客,家中出了什么事他都有权过问。 刚进院门,就跟杜松撞上。 杜松怀里揣着小布袋,恭敬唤了声语公子,语方知止步,看着房门紧闭,问杜松出了什么事。 杜松答说没事,夜里着凉大人早上有些咳,这才叫了大夫来看,又捧着布袋递去:“语公子,在府上叨唠多日,这是我们家大人的一点心意,望语公子笑纳。” 语方知接过来颠了颠,听见清脆的碰撞声,还有什么不明白?冷笑两声,高声道:“严大人有了步步高升的好去处,自然是不稀罕我这陋室了,还用银钱打发我,当我是叫花子么?” 把钱袋扔个杜松,拂袖离去。 杜松抱着包袱进门,脸色不太好看,严辞镜安静地坐在桌前,刚才的话想必是听的一清二楚。 杜松道:“大人……” 严辞镜抬头:“阿松,我们该走了。” 杜松给严辞镜倒了杯热茶,道:“大夫说大人养伤养得好,几乎好全了,所以大人才急着走吗?” 严辞镜声音很轻:“养得不好也该走的,阿松,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 杜松点点头,出去了,关好门,转身看见弟弟跟他打手语:大人是不是跟语公子吵架了? 杜松拉弟弟走远些了才回答:“早膳都是在院子里用的,大概吧,大人看着很不高兴。” 杜砚很苦恼:那怎么办? 杜松也不知道,叹了口气:“大人很少这样的,大概下午就好了吧。” 作者有话说: 更晚了......晚安晚安!棋魂好好看哦! 第47章 破冰 “跪下!” 夏长嬴很少疾言厉色,怒气一时受不住,身形一晃,扶住了屋前的大树,喘息间,看见严辞镜面无表情地跪下,更是千头万绪梗在喉头,指着严辞镜半天说不书话。 “先生莫要气坏了身子,千错万错都是学生的错。”严辞镜不但下跪干脆,磕头也干脆,恭敬地俯身,劲瘦的后背拱起固执的弧度。 夏长嬴气得眼底一阵一阵发黑,还是骂:“你胡闹!” “旁的人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我还看不出来吗?郑朗怎么会怎么蠢?让范齐的儿子拿下会元?是你瞒下所有人偷改了名次!” “若不是复核黄榜的中书门下人心不齐,郑朗入狱一心等着搭救,魏成被人盯着不敢放肆插手,你以为你的小把戏能糊弄几时?哪还有命来见我气我?” 一番话说得严辞镜更不敢抬头,只闷声道:“先生息怒,郑朗失势是必然。” 夏长嬴心中清楚,单靠严辞镜作梗,扳不倒郑朗,但别人他管不着,喊了他十几年先生的严辞镜他还是能管的: “此事异常凶险,走错一步你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不是冒进的人,最坏的情况你一清二楚,如果你真的没有后怕过,又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敢来看我?”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狱中受了重伤,身后缠满绷带!” 严辞镜急道:“伤势已大好,先生不必挂心!” 夏长嬴看了他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起来吧,去倒茶,渴得很。” 严辞镜这才从地上起来,跪久了膝盖酸,但他还是坚持走得四平八稳,夏长嬴无奈地摇摇头,席地坐下来。 等严辞镜端着茶杯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把戒尺,什么意思不言则明。 夏长嬴端茶,没碰戒尺,看也不看,只顾低头喝茶,呼呼吹着抿了一口,道:“先生老了,打不动你了,打了也没用,小惊平不听话了。” 读书学习上,夏长嬴对严辞镜很严厉,背不上书、字写不工整就要打,木着脸挥动戒尺,啪啪打在年幼的严惊平手上,到了晚上又悄悄开门进来,蹲在他床边捣鼓,第二天又“小惊平小惊平”地喊,孩子不记仇,举着满是药香的手循声出去。 严辞镜长大后记不清先生打他的样子,一声声“小惊平”却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听先生这么叫他,他难免心中泛着酸楚,紧紧抓着戒尺: “今后会记得小心行事。” 夏长嬴道:“你如今又跟魏成搭上了线,我劝不住你,只提醒你,魏成不是个好相与的,此人疑心极重,在用你做事前,必然会先探一探你,你素来机敏,只是难保不会有疏忽的时候。”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人愿意帮你,是好事。” 严辞镜知道自己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语方知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了,但跟语方知不合的事在此刻说出来很不合适,严辞镜只乖顺地点头应下。 午后斜阳暖清风,严辞镜长久以来的愁绪吹散不少,听见一阵簌簌的脆响,原来是屋前晾晒的薄纸被吹得翻飞,看起来,先生造纸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帮您把晒干的纸都收了。” 夏长嬴笑笑:“好啊。” 还未到天上金轮沉沉下落的送别时刻,语方知就不得不吃了场送别宴,这宴还不怎么丰盛,一碟玉米,几片卤牛rou,两碗清汤面,语方知嫌清淡不吃,王羽不嫌,两碗吃得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