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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提到小公主一事,陈开洋未免有些得意忘形,借机献上常郡特有的岫玉作寿礼,还不忘提自己的政绩,说若不是那胆大包天的盐铁官被抄了家,世人还不知常郡竟有如此好的美玉。 此言一出,殿中所有人脸色微变。 皇上当即拉下脸,轻飘飘说了个“赏”后就不再言语,随侍太监瞪了陈开洋一眼,动动拂尘让他赶紧退下。 见陈开洋面露不解,拿太监恨铁不成钢,在心里大骂陈开洋蠢货。 严辞镜位置虽远,却也能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常郡一事暴露出皇上治国有纰漏,陈开洋拿皇上的痛楚长自己的脸面,真是够聪明。 严辞镜扫了魏成一眼,见他面色铁青,心下了然。 这被抄家入狱的盐铁官正好是魏成夫人母家的弟弟,事情一揭发,冤家张少秋没少抨击他,他不便求情,暗中周旋也只得留下一个全尸,心中实在是不痛快,当然不可能给陈开洋好脸。 “陈大人不过是捡了前人的便宜罢了,常郡一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证据,加上当年朝中混乱,也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陈贵人在后宫也跋扈得很,顶撞皇后的事也是做得出的,不像话。” 严辞镜不吱声,邻座的两位大人却一直在嘀咕,他边听着,边凝视着对面的傅淳。 傅淳自从宋辉从北境送来寿礼之后就一直状态不佳。 幽云三州曾落入敌国之手,这事情背后牵扯着孟霄叛国通敌,傅淳是孟霄的至交好友,想起旧事,难免心情低落。 再加上陈开洋检举盐铁官一事,这事在孟霄出事之前,曾经由孟霄顺藤摸瓜找到了山匪的藏身之处,只不过那山匪走投无路,掳了孟霄的独子做威胁这才换来一条生路。 提起常郡,傅淳想起曾经跟老友共事的场景,不觉悲从中来。 严辞镜见他偷偷拭泪,心中生出无限酸楚,要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么秘辛的事,因为他也算是当年的亲历者。 山匪凶恶,孩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挨得住劈下来的带血长刀。 就算有人说孟霄通敌叛国有争议,但山匪那差点劈在孟镜元身上的长刀,也是严辞镜亲眼见着的,即使这把刀,最后是劈在了挡在孟镜元身后的自己身上。 追根溯源,山匪勾结的只是那小小盐铁官吗? 严辞镜扫了魏成一眼,目光如炬,片刻之后,他便垂下眼,拢着袖,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悄悄离开了大殿。 跟他同时离开的,还有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不起眼的内官。 作者有话说: 更啦!晚安晚安! 第28章 宫宴四 严辞镜离了大殿,往御膳房走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背靠一颗粗壮大树。 树干粗糙,压得他身后重新包扎的伤口隐隐作痛。 燃烧的房梁砸下来,没砸得他吐血,但也不算幸运,身后的伤口他在镜子前照过,伤口边缘有如爬了一条首尾相接的丑陋蜈蚣,狰狞可怖得很。 他伸手摸着左侧腰窝偏上的位置。 烧烂的皮肤已经把幼年时留下来的砍刀伤覆盖了,只有左侧腰窝附近有一条浅得不能再浅的痕迹。 大刀砍下来的时候,他只想着,这么锋利,孟镜元细皮嫩rou怎么受得了?等到剧痛传来,他却先去抹孟镜元脸上的泪水。 “男子汉哭、哭什么?” “惊平哥哥,我不想你死......” “终于——愿意叫哥了?” 严辞镜,或者说严惊平,比孟镜元大五岁,此生只有那一次听见孟镜元叫他哥哥。瓷玉似的小脸沾着泥,滚着泪,让严惊平心疼得难以复加。 时至今日,严辞镜想起来也依旧揪心。连让他受伤都不舍得,怎么可能接受孟镜元在他面前死去?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热血溅了他满脸,不止,整个孟家血流成河! 复仇的种子在孟家倾覆的那一夜生根发芽,他以为心中的仇恨之火已经将他淬炼得足够镇定,根本不是,他接近不了魏成,甚至因为太过心急露出破绽,让魏成起了疑心,反而离魏成越来越远。 严辞镜叹了口气,心道,严惊平能力所限,恐不能让孟家通敌一案翻案,能做的只有亲手了解了罪魁祸首,镜元你会怪我吗?孟大人、孟夫人,你们是否会觉得我没用? 他攥紧了袖中的药包,暗自责怪自己剑走偏锋愧于夏长嬴的教诲,又悔于没有安排好杜松兄弟二人今后的路,可他已经没有退路。 北境血染的旌旗让孟霄清誉蒙尘,常郡事发让孟镜元遭受劫难,严辞镜心如刀绞,已经看不得罪魁祸首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地了。 “公公!”严辞镜说话的时候尽力压住声音中的颤抖。 端着菜的太监恭敬道了声大人,垂首站在严辞镜面前。 严辞镜道:“公公衣摆处湿了,待会端菜进去,小心魏大人生气,准备好的银两都不赏了。” 那太监眼睛亮了:“端菜也有赏钱?” 严辞镜点头:“当然,倒酒的都有,端菜的怎么会没有?只是你这袍角......” 太监登时慌了,托着菜不知所措,严辞镜道:“还不快去弄干净了,菜我帮你端着,再不快点,别的人就要抢上魏大人的菜了!” 太监连忙道谢,将托盘送进严辞镜手中,提着袍角往屋内跑去,跑到一半大喊:“严大人为何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