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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漂亮作精 第35节

    “罗苹!我都打算和你好好过日子了!咱们一起回去好好经营招待所啊!你还闹什么闹?”

    洪金简直不敢置信,觉得罗苹绝对是脑子进了水,干嘛要和自己离婚。

    他都已经改邪归正了,以后再也不赌了,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可她非要和他离婚?

    她和他离婚有什么好日子过吗?一个离婚的女人,身上那么多疤,谁会要她!

    “罗苹,赶紧把离婚申请书收起来!”洪金越想越激动,声音也不稳,“你过来,在这么多大领导面前,你别发疯了!”

    “……我没疯!”罗苹终于扭头,看向洪金,语气里同样夹杂着一两缕歇斯底里的情绪,眼眸红着,“我就是要和你离婚!离婚!”

    喊出这句话,罗苹发现,压在心底那些沉甸甸的石头,竟好像少了几块似的,身上轻松不少。

    洪金则仿佛不认识罗苹这个人了似的,诧异地望着她,一脸愕然。

    陈兴邦轻咳一声,沉声道:“情况我已经大致清楚了,最后这个洪金……就送去农场好好改造吧。”

    说完,陈兴邦背着手走出去,公社书记许永昌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顺便汇报汇报自己的工作。

    周志元侧身,让江茉、齐晔还有罗苹都出去,他则仔细给每个木栅栏重新检查了一番,上好锁后,才走出治安室的门,又上了一道厚厚的铁锁。

    罗苹拿着那份离婚申请书,看向江茉。

    江茉漂亮的脸蛋上,神情还是那么散漫、从容,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她心上。

    但此时,她却伸手,朝罗苹竖了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罗苹本来还紧张得不得了,做了一个人生这么大的决定,这会儿心里还直打鼓,整个世界都是飘的。

    不过江茉这样一打趣,罗苹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眼里含着碎光,炽热地望着江茉,一直笑。

    笑着笑着,眼泪不知怎么,落了下来。

    -

    解决了一摊子糟心事,江茉提议,一块儿吃顿火锅,庆祝罗苹同志脱离苦海,踹掉人渣,从此开始美丽人生的新篇章!

    罗苹笑着说,江茉像个大学生似的,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齐晔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抿着唇角,眼里有笑意,更多的是迷惑。

    他记得听江桃说,江茉只是小学二年级毕业,和他应该是一样的文化水平。

    可为什么她说的那么多话,他都听不懂……

    他没有怀疑江茉什么,也不会把江茉往不好的方面想。

    他只是再次被一种无形的自卑环绕着,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这种低落感,一直持续到火锅沸腾开来。

    今天他们就坐在招待所的院子里吃火锅。

    罗苹手艺很好,她用猪骨熬出来的清汤打了底,再放些剁碎的豆瓣酱,切成小段的干辣椒,以及大葱姜片进去,煮沸后再洒些花椒、蒜头,就成了一锅麻麻辣辣的锅底。

    在后院里摆上一张小桌子,三把椅子,桌上放好炉子,添上几块炭火,再把锅子一架,没多会儿就咕嘟咕嘟冒出人间烟火的热气来。

    春末夏初的黄昏傍晚,天儿还不热,凉风习习,很是惬意。

    罗苹带出去的那些钱,没用作赔偿医药费,她也没省下来,全拿去买了菜。

    平日里偶尔才吃一顿荤腥,这今天,她却下了血本了,用攒的rou票和钱,买了一大堆rou回来。

    什么毛肚、鸭肠、牛rou、羊rou……应有尽有。

    至于瓜果蔬菜,那更是数不胜数,豆腐、鱼丸、香菇等等这些也都买了不少。

    江茉以前和罗苹嘀咕过一回,怎样涮火锅才好吃。

    没想到罗苹竟然把那些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完美还原了江茉在现代对火锅的所有要求。

    齐晔还买了冰镇汽水来,有荔枝味的,橙子味的,菠萝味的。

    江茉和罗苹一人一瓶,齐晔却没舍得喝他那瓶,打开后默默放到了江茉的手边。

    对着咕嘟嘟冒着热气的火锅,汽水瓶上沁出冰凉小颗的水珠。

    江茉举起自个儿那瓶荔枝味的汽水,声音透过烟雾,显得又娇软了几分,“来干杯!祝罗平同志离婚快乐!万象更新!”

    罗苹愣了愣,她一个初中毕业生,却没听懂江茉说的“万象更新”是什么意思。

    问出来后,江茉懒懒道:“就是你的生活变了样子,有了一番新气象呀,你说是不是?”

    听到江茉这样描述,罗苹的唇角也忍不住勾起来。

    是啊,她从没觉得,生活像现在这样有指望过。

    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从傍晚就开始期待明天,期待后天,期待即将到来的每一天。

    罗苹也举起汽水瓶,和江茉的汽水瓶碰了一下,“江茉,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这是罗苹这些天来,反复在心里盘旋的话。

    因为有了江茉,仿佛朦朦胧胧活在一个玻璃罩子里的她,才仿佛彻底清醒过来,有了勇气和追求,去拥抱她的万象更新。

    江茉笑笑,把汽水喝出了酒的豪迈,“话不多说,都在汽水里,干杯!”

    两个汽水瓶碰在一块,江茉扭头看向还在发呆的齐晔,“你在想什么呀?干杯呀!”

    “我……”齐晔动动喉咙,本想说,他不喝汽水。

    可被江茉漂亮的眸子一瞪,他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下意识拿起他的那瓶汽水,仰头喝了起来。

    这是齐晔这辈子第一次喝汽水。

    他永远忘不了那橘子甜香的口味,沸腾的火锅红油,还有那个黄昏,温柔晚风里,漫天霞光映着的,她的侧脸。

    -

    经过这件事后,罗苹彻底脱离苦海。

    江茉没了当牛做马的狗腿子,也不可惜,洪金这种人渣,她天天见着都嫌烦呢。

    不过国营招待所里,又分配了一个人来顶替洪金的工作。

    原本罗苹是一个人干两人的活儿,特别累,现在来了一个新同志,勤快又老实,罗苹一下子就轻松起来。

    她特意和对方协商好,她上晚班,对方上早班。

    这样的话,罗苹就有了空闲,早上可以帮江茉去摆摊。

    其实,江茉并没有主动让罗苹帮忙,但罗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感激江茉,想报答江茉。

    尽管江茉并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一直在做她自己。

    集贸市场里,张和平那三个侄子再也没有摆过抽奖的摊位,每次看到江茉,都是灰溜溜的,夹起尾巴做人。

    江茉摆摊的生意仍然一如既往的好,周围风气也越来越好。

    还有人想学江茉搞抽奖的时候,想起张和平那从前风光无限现在却被开除在家的衰样,也就都是来试探性找江茉取经。

    话说得好听,还备了薄礼,等江茉说“都是公平竞争没关系呀,你们摆就是”之后,他们才敢同样摆起了抽奖的摊位,也确确实实公平竞争,没有再闹过什么幺蛾子。

    江茉的生活平静下来,每天就是和罗苹一块去摆摊,再一块回来。

    她现在甚至都不再去国营饭店吃,罗苹的手艺也很好,每次非要拉着她一块吃家常饭菜,怎么推都推不掉。

    齐晔则每天两天一线,很早起来去宅基地上盖房子,拿着江茉给他的画的图,一点点把新房子努力打造成江茉喜欢的样子,认真细致,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那些托他跑腿的乡亲们也渐渐发现齐晔真的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从来不会捣鬼,而且也不会黑心占便宜。

    他明明能赚更多钱,却愿意带着大伙儿一块赚钱。

    比那个总是爱占点小便宜的赵大勇好多了。

    所以,托齐晔跑腿的人也越来越多,齐晔不得不把马车的那块木板加宽了又加长,只为了能拉回更多的竹筐。

    生意越来越好,江茉和齐晔攒下的钱也越来越多。

    不仅能填补上在招待所每天住宿的亏空,足够在镇上吃穿住用的开销,而且还有富余。

    齐晔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忙了一天回到招待所的那个小单间里,点上一盏小灯,看着江茉趴在床头数钱。

    一张又一张,他的心也跟着飘了起来,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别的不说,起码新房子的各项材料、家什、摆设,都能买最好的了!

    -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坏人总不可能灭绝。

    这天,江茉的抽奖摊位在早上九点左右,就已经被抢售一空了。

    她是最开始在这儿抽奖的,大伙儿跟她都熟,而且多看她几眼都觉得赏心悦目,奖品也丰厚,就算抽到最差的物件,江茉也能给说出花儿来,让人觉得不亏。

    所以大伙儿自然都愿意来这儿抽奖。

    等江茉这儿的奖品都抽光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去其他抽奖摊位玩儿。

    可江茉刚等罗苹收拾好东西,打算走的时候,有人围了上来。

    “就是你!我吃了你这儿的菜之后,在家拉了一整天的肚子!你得赔钱!”一个女人捂着肚子,身后跟着好几个她的亲戚,都是大男人,拿着棍子,一副气势冲冲找茬的模样。

    尤其是看到江茉和罗苹两个女人,柔弱无依之后,他们的气焰也就更嚣张了。

    甚至有个屠夫,也是那女人的亲戚,还拿着一把菜刀,头顶扎着一块方布巾,耀武扬威地挥着。

    看到这儿开始吵架,集市里的人们最喜欢看热闹,很快便围成一圈,开始指指点点。

    江茉漂亮的眉梢微挑,视线在那女人发白的脸色上逡巡了一会儿,冷声笑道:“你吃的什么啊?”

    “就是昨天在你这儿抽到的半斤土豆!我回去炖了吃了,就开始拉!到这会儿肚子都疼呢!你得送我去医院,还得赔我医药费!”女人虽然捂着肚子,神情很难受,但话却说了一大堆。

    江茉身子感兴趣地往前倾,“哦?我这儿抽出去那么多土豆了,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呢。”

    “那只能说明你以前不是黑心人!昨儿说不定就黑心了一把呢?!”女人咬着唇,半弯着腰,继续把肚子捂得死紧。

    “是吗?”江茉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昨天只吃了土豆这一个菜吗?家里几口人啊,都只吃了土豆?都拉肚子?去医院看了没呀?医生有没有说是食物中.毒呀。”

    “拉肚子可是有很多种不同的情况引起的呢,你怎么就这么断定,一定是我这儿的土豆有问题呢?土豆坏没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呀,你难道没做过饭,分不清楚?”

    江茉一连串的问题,把女人的脸问得白了又白,最后甚至额头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哑口无言。

    女人使劲儿朝身后的几个大男人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