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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享受够了高处的风景,她抄起圣体显供架走下台阶,光环顶部化为长枪的枪尖,随后光环向两侧延展出金色利刃,和她层叠的黑色裙裾、金色珠宝一样缓缓摇曳。 “你比我们预想的更善良、更强大。短短十六年,你的名字遮掩了你的父亲和母亲,库帕拉和丰收之神不再指向伊万·库帕拉,成为了你的圣名的一部分。越是汲取你父亲和我们父亲的力量,你越是强大;你越是强大,人们越要以你的名祈祷。今天,齐格弗里德联邦最后一个信仰伊万·库帕拉的老人去世了。” “别听,米沙,反正不是你的错,你是不会有错的!那是他们强加给你的责任,是他们的恶行招致的罪孽,与你无关!”亚伦大叫着捂住米哈伊尔的耳朵,甚至就这么凑过去吻他的嘴唇。米哈伊尔在他胡闹的间隙里说:“没关系,亚伦……” 亚撒利亚忽然说:“无论今日的胜负如何,我们都已经赢得了对你们的战争。” “随你怎么说。能不能说点自己的,亚撒利亚?这话罗林斯早就说过。”亚伦耸耸肩,“我不恨任何人了,我没那么多闲心来恨你们。” 格蕾祭司听到“罗林斯”,回过来朝他笑了笑,又乖巧地仰头望向伊莎贝拉,满脸纯真的眷恋,好像看着自己从没有过的母亲。 “将近五百年过去了……看看我吧,我仅剩的……弟兄姐妹们。”伊莎贝拉微微笑了一下,那张成熟美丽的脸蛋上流露出少女的青涩和梦幻,“米迦一会儿也要来吧?真可怜。他真可怜。你们,也许会吧,但我知道,他常常私底下为我哭泣,那甚至只是为了我和阿诺德这一件事。要知道,连米哈伊尔都不曾为我流泪。” 殿堂里的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她。女祭司闭上眼睛,不知道在享受着什么,慢慢地、虔诚地摇动着她那杆赫赫有名的长枪“卡诺瓦”。 枪尖处的金芒之中生出了三张美丽的面孔,她们的后脑勺紧紧挨在一起,一张嘴向下咬住枪身,一张嘴向左吐出短匕,一张嘴向右生出狭长弯曲的刀身。 那不是一杆长枪。它是一柄镰刀,在教会的复国战争期间,伊莎贝拉就是用它割下诺伦人、伊里斯人、亚巴顿人和艾登人的头颅,一次又一次为密特拉吹响“光荣号角”。 “我只是想要足够对抗祂们的力量。”她低沉、庄严的声音在圣堂中回响,“我是为了保护虚弱的父亲才吃掉她们的。我不敢对任何人说,她们吵得我要疯了……我是不可能和阿诺德组建家庭的,我注定会给他生下疯子、怪物、邪神。但是至少……我想死得体面一点。 “联邦太阳神和月神的力量不够,爱德华兹一家的爱也不够,红月的神祇居然还在怨恨齐格弗里德;哪怕成为教皇能够获得的信仰也不够,因为根本不剩几个诚实的太阳神信徒了……你们知道吗?约书亚、亚娜!我们在第二圣战中的牺牲就换回了这些!” 三只吸血鬼都在等着打架,除了亚娜也没有圣徒对她的发言表现出什么震惊、悔恨、痛心。不过,半晌,米哈伊尔忽然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摘下头顶的荆棘冠冕,上前将它放在伊莎贝拉身前,站起来像他十六岁时那样天真灿烂地笑: “那么,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乔纳森抱着手臂挑了挑眉,“在门口我就好奇了。没必要模仿圣子到这个地步吧,米哈伊尔?你阻止不了圣城军的。” “这是安娜给我的。”米哈伊尔回到亚伦身边,后者帮他整理没有乱多少的衣服,“初临圣子被害时戴着的冠冕。谁想要继承祂的力量,就戴上这个坐标吧。” 乔纳森飞快地瞥了它一眼,亚撒利亚已经闪电般出手,在中途和约书亚的“智慧之灵”相撞,大殿里登时回响起一阵钢铁的嗡鸣;崔斯坦和阿什利一前一后掠过米哈伊尔和亚伦,同样扑向那顶冠冕,却被单手持刀的乔纳森拦住! 海盗女王玛利亚有两把武器,劫掠时总是右手持刀左手握剑,最常用的招式是用中央镂空的环形大刀卷住敌人的武器,然后刀刃剑刃同时刺穿对方的咽喉和心脏。 乔纳森让女儿带走了象征薇露丝岛王权的雪绒花之剑,自己留下了那把缠着朽烂红缨的阔面大刀。他的右手在数年前被亚伦打坏,作为一个乐师的生命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终结;这是他第一次踏上战场,用他妻子的刀和他妻子教他自保的战斗方式。 环形刀面叮叮当当地弹开阿什利掷出的尖刺,绑在他右臂上的鞭子卷住了崔斯坦的脖子。即使吸血鬼不需要呼吸,崔斯坦还是被他一甩鞭子带倒在地;与此同时,格蕾祭司已经捡起那捧像绿松石又像琉璃的荆棘,擦拭干净以后换下了伊莎贝拉头顶的三重冠冕。 短暂的冲突立刻停止了。众人收起武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仿佛无事发生,悠悠地踱回原来的地方。 米哈伊尔已经带着亚伦绕过大殿中央的金字塔,正在后方瞻仰伊万·库帕拉化身的石像。那尊宏伟的石像支撑着失去“窄门”的墙壁,此时正轻轻地颤抖着,星辰般的石屑簌簌而落。 “这是我的父亲,伊万·库帕拉。”米哈伊尔指指另一边,“原本那里有我的母亲科斯特罗玛,但是她为了救我,已经永远离开了。” 亚伦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米哈伊尔仰头看着父亲的石像:“小时候我还爬过呢。被教训了之后就没再做过,但……也许其他人都知道,我不是为了好玩才爬上去的,我甚至不爬树。我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