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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六孤辰道:“乌环再乱,底子仍在,现在把塔吉赶尽杀绝有何益处?” 李长明道:“此人能屈能伸,不可小觑,现在不除,必是大患。” 步六孤辰道:“那你看其余叛走诸部如何,有能与塔吉相比之人么?塔吉是患,乌环却为患久矣。大虞兵强马壮,想灭乌环随时可以出兵,为何却多年未动,如今还同意议和?” 李长明点点头,也不知听了几分,而后又道:“陛下同意议和,便是打着扶塔吉做大的主意,但又不能让塔吉真的做大。这般才好叫他们自杀自灭,大虞便在一旁隔岸观火。所以,就算塔吉没有请和,我也应该主动表示自己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并且得知塔吉部众遭遇后极为痛惜,愿意帮助塔吉讨伐乌环可汗。” 李长明说的时候,步六孤辰已经把卷起的书抬到了李长明头顶,只等他说完就落下,给他一个清脆响亮的小惩罚。 然而就在步六孤辰下意识要将书卷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把李长明的回答回味了一遍,然后愣了。 李长明笑了笑,轻轻抓住他纤细的手腕,把他手上凶器推开:“这次不用罚吧?” 步六孤辰放下了手,道:“不错。” 李长明颇有几分得意地笑道:“怎么感觉你对我一点儿信心也没呢?我又不傻。” 而后他又长叹口气,无奈道:“可我是武将,我只想领兵打仗,不打仗了就去打猎养花遛狗。政事有哥哥在,还要逼我学这些做什么。” 步六孤辰沉默片刻,道:“陛下对殿下说这些,自然是因为陛下希望殿下日后不单只司武将之职。” 不等李长明开口,步六孤辰又道:“当年靖平武侯辅佐陛下,力排众议设置军学,才从外戚手中收回兵权。你也看见了,如今外戚依然遍布朝堂,吴韬这样的人尚能在军中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你若是单单在外领兵打仗,何日能帮陛下肃清朝野?” 李长明杵着下巴,闷闷道:“焘儿还只是个孩子,焘儿不想跟他们玩。” “几岁了?魏王殿下。”步六孤辰忍笑。 “殿下!殿下!”一名士兵没通报,径直跑了进来,吓得李长明立即坐直。 对自己的属下,李长明显然没有那么严格,即便没有通报,也不像对吴韬那般大发雷霆。他只是费力地抬起眼皮望他一眼,奇道:“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殿下,吴将军他刚带了一个小俘虏走。我怕……” 李长明呆了那么一下,把士兵的话理解完之后,完全清醒了:“他带走俘虏干嘛?” 士兵似乎难以启齿:“属下不知,只是吴将军以前曾经……” 曾经杀俘取乐。 “他不至于那么畜生吧……”李长明喃喃念一句,“啪”一下合上书,“他就是那么畜生!” 他再不敢耽搁,挥袖起身,疾走而去。 吴韬被那位好姑母塞到边关蹭军功也不是一两次了,曾经就出过将俘虏虐杀之事,手段极为残忍。仿佛这样杀了人,自己就不是在战场上唯唯诺诺的孬种,而是一位威武大将军了。 他如此行事,自然后患无穷。曾有俘虏见他如此残暴,极为恐慌,最后在军营里发生了一次小□□。可一些俘虏又能做什么,结果自然是都被吴韬杀绝。据说当时还有一名俘虏大骂他残忍至极如同禽兽,吴韬恼羞成怒,将其四肢用铁钩穿破吊起,慢慢折磨致死。 当年听说这些事,李长明就汗毛直立,从此对吴韬极为唾弃。 以前在别人那里,将领管不了吴韬的胡作非为。可如今吴韬是在他魏王李长明手底下,怎么还敢这样放肆! 第6章 伶仃人 李长明让侍卫去牵了马,便直接乘马赶往吴韬住处。 以前行军扎营时都要用金帐,回神武城中后,吴韬自然不会住在军队营地里。 神武官员不敢得罪姓吴的,吴韬都不用说话,他们就直接在官驿划了一套院子给他舒舒服服住着。同样的宅院神武官员也给李长明安排过,只不过李长明本来就不想去,一听吴韬也在里面住着,更是想离得远远的。 现在李长明倒是有点后悔了,离得太远,揍人都不方便。 到官驿大门滚鞍下马,门口守卫眼尖,盯着他腰带上玉饰数了一数,又见腰侧挂的金符,连忙上前来行礼。李长明着急找人,直接摆了手:“吴韬住哪儿?” 守卫道:“殿下请跟我来。” 后面几个守卫跟过来牵马的牵马,带路的带路。 李长明心中既急且怒,走得不免快了些,守卫看他如此也不敢多言,慌慌忙忙引人过去就怕晚了片刻惹他不悦。 好在这官驿不大,不一会儿那守卫就停下道:“殿下,便是此处了,属下不敢进去……” 院门不过虚掩着,李长明二话不说,上前又是一脚踢开。 院子里正有几人围坐在石桌旁,嗑瓜子喝酒个个满面笑容。其中一人看见是李长明,当即吓得脸色大变,带上几人跑来:“参见魏王殿下!” 此人是吴韬那手下,上次在金帐里见过一次,叫柯鹏。李长明皱着眉问:“吴韬呢?” “回禀殿下,吴将军他……他……”柯鹏支吾几下,也没想好什么说辞来。刚要开口给吴韬掩饰,李长明却不再搭理他,大步往里面走。 柯鹏身边一个小兵顿时扑了上去,跪在李长明身边:“殿下!殿下饶过小的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