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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砚……”声音空渺,“娘亲”朝他伸开手,“阿砚,娘亲想你了……” 柏砚站在那原地不动,面前的“娘亲”像是面容又模糊了些,这一次连“爹”也喊了他一声,“阿砚,跟着爹娘走吧……” 柏砚开始犹豫起来,爹娘在等他。 “阿砚……” 柏砚迈出一步,爹娘的身影又清晰了些。 “柏砚!”忽然身后响起一声呼唤。 柏砚脚步一顿,他慢慢回头,就看见一个半大少年往他这儿跑,但是下一刻他瞳孔骤缩,因为那不远处那一段是坍塌的。 “站住!”柏砚厉喝。 那少年顿住,神色凄惶,“阿砚……”俊秀的面庞上满是委屈。 柏砚心忽然就是一软,登时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但是,下一刻,爹娘的声音再度响起,柏砚回头看了一眼,一时竟有些犹豫。 “阿砚,这里已经没有关心你的人了,跟着爹娘走吧。”娘亲的面庞始终笼着一层雾霭,但是柏砚就是觉得那张脸应该是温柔的,爹会揉着他的脑袋,笑着叫他写字。 是啊,爹娘说得对,这里已经没有关心他的人了,柏砚脚步一转,继续往爹娘的方向走,缭绕的云雾从他的手指尖穿过,他轻轻一抓,却抓了个空。 “柏砚,你别走!”那少年急了,大声喊他,“我关心你啊,我爹我娘也是你爹娘,我还有两个兄长,你等等我……” 柏砚再转头,就看见那少年朝他跑过来。 两旁是无底深渊,前方也是断裂的独木,柏砚眸子一紧,开口制止,但是那少年飞身一跃,险险越过断木,稳稳站在上边。 二人相距不过数尺,柏砚不知为何就觉得那人像是离得很远。 “我爹娘在唤我。”柏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是一开口那少年就皱眉,“我也在唤你。” “可是你我并非亲人。”柏砚这句话说完后,就看见那少年脸色更加难看,“你我在同一个被窝里躺了十年,如何就不是亲人?” 他像是很生气,又不满地加了一句,“你不承认也可以,但是我现在向你求亲,你嫁于我。” “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夫人,自此我们也是一家人。” 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柏砚失笑,“怎么可以这样胡搅蛮缠?” “若是不胡搅蛮缠,媳妇都要跟着泰山大人泰水大人要走了!”少年气得咬牙,“柏砚,你快些回头,跟我回去。” 他语气渐渐低下,柏砚竟然从他话中听出一点委屈来。 “阿砚……”身后爹娘唤着,柏砚顿时两难起来。 不知为何,虽然不知道这少年是谁,但是他却觉得熟悉至极,脚下开始慢慢像那边挪动,少年一喜,但是下一刻,身后爹娘忽然大声叱责起来。 柏砚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爹娘像是逼着他似的,“这是最后一次了,爹娘就要走了,你若不跟上我们,以后便再也看不到我们了。” 脚下一滞,柏砚看着少年,明明心中酸痛得厉害,但是他还是朝他笑笑,“对不起,我还是……” “柏砚!”少年脸色变了。 既做了决定,唯恐自己再后悔,柏砚转身就走,岂料身后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柏砚一惊,回头看是,就见少年由于跑的太着急,脚下踩空,整个人向旁边倾下去。 “萧九秦!”这个名字像是从心底喷发出来,柏砚忽然惊醒。 “醒了?” 柏砚睁开眼,就见自己躺在地上,几人站在他面前,一人的脚尖在他肩头踩了踩,“梦见什么好事了?吓得脸色都白了?” 那人笑着,“在这地方做梦,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柏砚人还有些昏沉,梦魇与现实交汇,他一时还没有从里边抽身,但是下一刻他被粗暴地提起来,对方将他掼在墙上,柏砚原本伤痕累累的脊背更是窜起一股剧痛。 “你知道么?”那人桀桀笑了笑,“平津侯世子死了!” 柏砚瞳孔骤缩,他紧紧盯着那人,“你胡说八道。” “不信啊?”那人摇摇头,“万箭穿心啊,啧啧,被射成了筛子,听说尸体都被毁了,拼都拼不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好惨?” 那人捏住柏砚的下颌,“还是你命好,平津侯府出了事,你倒是稳稳在诏狱待着。” 柏砚眸子赤红,“平津侯世子为国为民,你等渣滓如此幸灾乐祸,对得起他吗?!” “呵,”那人冷笑,“他做英雄与我等何干?” 像是故意激怒柏砚似的,“没有他平津侯世子,还会有淮阳侯世子,虞阳侯世子,”他扼住柏砚的咽喉,“你跟着生什么气,不过被平津侯府养了几年,便跟忠狗一样,他们如今世子死了,你觉得谁还顾得上你?” “你以为我在乎吗?”柏砚呼吸困难,但他忽然勾出一抹邪肆的笑,“如你所言,我只是他们养的一条狗而已,所以救不救也无所谓,倒是你们……怕是要图谋的不止于此吧?” “聪明人偏偏生了一个榆木脑袋。”那人一松手,柏砚跌落重重砸在地上。 骨头像是碎开一样,柏砚咬住唇,逼得自己将到嘴边的痛呼咽下去。 “你说你何必呢?”那人蹲下,在柏砚脸上拍了拍,“只要按个手印,再换个主子,以后就是光明前程,什么平津侯府,他们的荣耀与你何干,你自己青云直上,不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