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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他这意气风发的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的神情。 可他周世子是出了名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那样的神色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转眼便又露出那无懈可击的笑脸。 今日他是主角,就算这是一台戏,他也要把它唱完。 但顾辰烨却察觉到了,看周翊风怅然若失的样子,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邪恶的念头。 觉得甚是解气。 以前他从不嫉妒周翊风,也从不恨他,即便他时常拿他取笑、厌恶他,可他真的从未在意过周翊风,只因周翊风与他乃云泥之别,他根本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的确是因为赵云珺,他对周翊风有了那么一点妒忌的心态。 目睹了周翊风与温月茹的拜堂仪式,顾辰烨这才将自己自己成亲时的点点滴滴拾起。 那日赵云珺从城墙下来之后,他安慰自己,赵云珺定是因为气在头上才胡言乱语,等过几日气消了,她自然就会当作没了这事。 可这念头没让他好过几日。 一日,靖王下朝回府,说他跟赵云珺的婚事皇上已赐了圣旨的时候,他差点没晕厥过去。 君无戏言。 顾辰烨已知无力回天。 跟赵云珺成亲?对他来说,等于下半辈子判了死刑。 他不是没想象过自己成亲的情景,但对方绝对绝对不可能是跟赵云珺。 靖王本想着即便他再不成器,但好歹也是亲王之子,朝堂之中六品以下的官员都巴不得要想做这天家的亲家,等顾辰烨年纪到了,靖王自会为他寻觅良缘。 可一切的平静都因为他那天出现在城墙下而被打破了。 没人知道他是有多后悔当初的多管闲事,成婚之日前的那段忐忑的日子,是他一生最煎熬的时光也不为过。 以往被戏谑被欺辱、都不及这等待着未知的恐惧般折磨人。 婚期将至的前几日,他的眼睛还肿得跟核桃般,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怎么被人穿上了婚服,怎么迎的亲、拜的堂。 尽管宫里派来的嬷嬷已将洞房之事与他详尽地解说了一番,可他根本无法将赵云珺的脸跟这件事联系起来,洞房成了他最害怕的事。 可洞房当晚,赵云珺却抓着他的手,让他「别紧张」,他有些恍惚,赵云珺是如此善解之意的人吗? 两人一夜无话,直到他看到赵云珺撑不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时,他都不敢撩开她的红盖头。 现在想来,这红盖头还是赵云珺第二天醒了之后自己撩拨开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禁忌没? 连顾辰烨自己都不知道,只要想起赵云珺,他的脸上都会露出不经意的笑意。 原来他无趣如死水的人生,也有这么出乎意料的一天。 “郡王妃大婚周世子回避了,今日周世子大婚,这郡王妃也回避了,你们说这俩人怎么到了现在还跟耍花枪似的……” “今年元宵在宫里,不还有人见到他们单独一起看烟火呢吧。依我看,这郡王妃一贯我行我素,这俩人后面指不定还有更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深有同感深有同感啊……哈哈哈……” 顾辰烨知道自己今天免不了要听到些风言风语,这些话就算他避开十丈远,也会有千百种法子钻进他耳里。 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不似往常般害怕听到这些。管好自己已尚且不易,何况是去管住别人的嘴。 更要紧的是,他信赵云珺并非不知分寸之人。 回府后直至就寝,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谈起周翊风的婚宴。 月色如水,宛若有声。 夏末,天渐转凉。 落土飞岩,挟着滚滚沙石。 赵云珺驾着绝影驰骋在练马场,那身影英姿勃发,大有一骑红尘之势。 顾辰烨的乌骓被赵云珺取名「二狗」之后,老实了不少。他现在不仅能骑上马,还能在马背上拉开弓,只是一次都没射中过靶子罢了。 乌骓跟他契合度还不够,而且对他也尚不服气。可又迫于被徐侍卫跟赵云珺训了几次后,不得不接受顾辰烨以后就是他主人的事实。 当初徐侍卫一听赵云珺取的这名,直皱眉,“俗不可耐!” 赵云珺却头头是道:“土名字好养活,再说了,你们给马取的那些名字全是生僻字,一个比一个文绉绉的,拗口得很。” 徐侍卫知道赵云珺嘴里的歪理多得很,也懒得跟她争论。 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跟赵云珺的赌局,是自己输了。 这大半年来,顾辰烨确有长进,不仅是技艺,连同他整个人,好像都慢慢舒展开了。 以前顾辰烨在他眼里就是只小鸡,总含着背,战战兢兢的。他吼一句,那人都要往后退三步,弱不禁风。 可如今,顾辰烨却一天比一天挺拔,不仅长高了,伸手一摸,还发现他健硕了不少。 今年春的时候,顾辰烨还要比赵云珺矮大半个头,可如今个子窜得跟赵云珺平齐了。 赵云珺对付顾辰烨还真有点办法,可赵云珺却表示「这全是徐大人的功劳」。 徐侍卫权当她只是客套,以前的他绝不会怀疑自己领兵的能力。 可自从带了顾辰烨之后,他自问没有这般化朽木为神奇的能力。 他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