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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胡说些什么? “什么始乱终弃,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咬住唇,闷声道。 对面的人挑了挑眉,手中玉勺无聊地搅着米粥。 “你昨日还说非我不可,隔了一晚便弃之如敝屣了吗?”那四个字,咬得极重。 听了这话,素娥恼怒,也忘了顾忌,想都没想辩驳道:“我可没说过这话。” 什么非他不可。 “是么?” “没有!”她言辞坚决。 “可你不是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听见他尾音扬了轻谑,“怎么,现在又记得了?” “......” 原来挖的坑在这里等着她。 素娥有些恼火,明明欺骗人的是他,为何现在反而沦到自己心虚,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她沉默半晌,一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的,我突然记起来了。” “我记起了我做的那些蠢事,也记起了我看到的荒唐场景。” 她语气似嘲,仍是不肯抬头看他,“当然,我也听见了您的手下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现在还坐在这里,是不是该感谢您手下留情呢?谢二公子?” 闻言,谢景淞神色微变,下意识辩解: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换来她不置可否地嘲笑,他蹙眉看她良久,站起身:“你怕我?” 这个昨日口口声声说心悦他的姑娘,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了情绪。 受不了这种氛围,韩素娥干脆抬头直视他。 视线触及对面的人,她心头窒了一瞬,猝然挪开目光。 心怦怦跳着,按捺不下去。 但她终究冷静下来,语气含愠地反问,“我不该怕吗?还是说我该扮成盲人,假装看不见你的脸?” 谢景渊沉默了,在素娥看来,大概是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才见他缓缓走近了,同自己开口:“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 直接问他? 素娥挑眉,不知他这话何意。 她可以问吗?而他又愿意解释吗? 话到嘴边,变成一句“我敢么?” 谢景淞揣度出她语气,像哽住鱼刺,心下一阵苦闷。 以往人人敬他怕他,他觉得没什么不好,现在却不希望她同别人待他一样。 而本该是他质疑她的场面,现在形势一转,节节败退的人变成了他,步步紧逼的人变成了她。 他轻叹,悬在她头顶的手几欲落下,终是收了回去。 再开口,那声音低了下去。 “你不敢问,却敢冲我使性子。” 分明有恃无恐。 又来了,他总是想着法子将话题绕到那上面去。 “哦,那还真是对不住了,”素娥语气轻嘲,“我脾性本就不好,谢二少莫非不知情吗?若是受不了,又何必来招惹我。” 她撇过头,不愿看他。 称呼一句话变一个。 谢景淞语气平静:“谢二少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黄柏。” 素娥气笑,简直佩服他这颠倒黑白的能耐,迅速扫他一眼,“黄柏可不长你这样子。” “我不长这个样子,就不是他了么?” 谢景淞拿起面具,缓缓覆在脸上,只露出那双漂亮的眸子,“那天晚上救你时,难道你是凭长相认出我的吗?” 他话有所指。 素娥抬头,看向他,那双清漆的眸子,明明是深幽如潭,却好像燃着火星,以燎原之势,灼烫着她的心。 她想起那日在伎馆两人亲密无间的姿势,一时心跳失衡,丢了魂。 藏在衣袖下的指尖纠在一处,掩饰着心中的紧张、羞恼、悸动。 谢景淞放下面具,托腮,好整以暇看着她,唇边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韩素娥不知道他在瞧什么,又为何瞧了那么久,坐立难安。 她暗自呼出一口气,想了想,率先问:“那你,为何要假扮他人?” 这问话本是掩饰尴尬而问,没指望他实话实说,结果出乎意料地,听到他痛快解释。 “你知道的,我的身份不允许我随意进京,”谢景淞没什么犹豫就同她坦白了,一边说,一边倒了杯热茶汤,“但我必须要解决辽人暴毙一事,以及——”他顿了顿,继续道:“——盯着进京的辽人使团,不让他们生出事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事,需要我暗地去做,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只不过说来话长,我——” “我不想听!”素娥适时抬手止住他,识相地拒绝了,“别说了。” 她才不要知道他的那些秘密,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这个道理,谁不懂呢。 谢景淞识趣地闭嘴,他将茶杯推至她面前,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素娥很快缩回手,引来他似笑非笑一瞥。 她视线落在他衣襟上,就是不往上挪动半分,听闻解释,半晌才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问:“哦,所以若不是我发现,你打算一直骗我到天荒地老么?” 对面沉默。 果然。素娥自嘲一笑,若不是她偶然发现,那自己大概会像个傻子一样,一直到最后,也不会发现,曾经让她悸动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