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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抱怨道:“小姐,真的吓死我了!” 叶从容点了点她的额头,嘲笑道:“小时候害怕也就算了,长大了还一点没长进。” 蓝竹也想起刚搬进来这里的事情,那时候环境比现在还糟糕,院子里长满了野草,都没有让人下脚的地方。 叶从容刚被关了七天七夜,虚弱得说不出话,她一个人手脚笨拙地喂她喝了点汤,正准备出门刷碗的时候,脏乱不堪的角落里也是突然冲出了一只老鼠,她头皮发麻,吓得尖叫出声,碗筷都摔在了地上。 叶从容艰难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轻轻抱着她安慰道:“蓝竹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小小的人却仿佛拥有无穷的力量,让她的恐惧也烟消云散。 叶从容身体慢慢好起来后,就带着她将房子里里外外认真清扫了一遍,将房间里的老鼠洞用石头堵得严严实实,那天过后还真的再没见过老鼠。 两人后来又将院子里的野草除干净,在院子里种了一些菜,叶府虽会按时为两人送饭,但食物却很简陋,她们后来经常自己做饭改善饮食。 她们在这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打发时间,叶从容自己看书写字作画,也会每天抽出时间教蓝竹认字。 她们有时候也会绣绣花,种种菜,下下厨,孤单和无聊并没有将她们打倒,反而让她们成为了内心更加强大的人。 高大的院墙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牢,将叶从容和蓝竹的年少时光都尘封在这方寸之间。 那是一段漫长又沉寂的时光,如今两个人已经可以笑闹着说起往事,听者却心疼无比。 他打量着这残破又阴暗的院落,无法想象叶从容是如何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十年,又是如何在这里独自长成如今这般美好的模样。 她刚被关进这里时,年纪明明还那么小啊。 怪不得她搬进晴雨轩时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他那时因为对婚姻的抗拒故意针对她,本以为她会觉得院子偏僻狭小的,可她却异常平静。 他如今才知这份平静是因为她在比之更恶劣的地方住了十年,所以才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陆廷理从心底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和厌恶,是对叶洪旭的,更是对自己的。 他以前就听说过叶洪旭的残暴无良,也已经知道他在叶从容归宁时曾将她拒之门外。 可今日听闻的看到的更加颠覆了他的认知,他根本没想到,他对待亲生女儿也会如此残忍和无情。 他转而想到,叶从容第一次可以离开这里时一定很开心吧。 她本是想借着成婚逃离陆府,再在半路远走高飞,可因为他最终放弃了离开,嫁进了陆府。 她一定是抱有期待的,离开了叶府的囚笼,想尝试哪怕只有一丝幸福的可能。 可命运并没有眷顾她,她的丈夫如同她的父亲一样冷漠,陆府于她而言就是另一个囚笼。 他是如此痛恨自己从前的无知与卑劣。 他带给她的,不是希望,反而是无尽的失望。 院子里的气味实在让人待不下去,叶从容带着蓝竹向外走去。 蓝竹有些胆怯地问道:“小姐,我们就这样走吗?老爷来了见不到你怎么办?” 她对叶洪旭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们在这里等到明天都见不到叶洪旭,他才不会来这里见我,只是怕我出去丢他的人,将我们打发到这里罢了。” 蓝竹眉心紧锁,却对叶洪旭敢怒不敢言,嗫嗫嚅嚅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去拜拜菩萨。” 她们没多久就走到了一座同样偏僻的院落前,从院门口就飘出了一种檀香味,让人烦躁的心情瞬时平静下来。 叶从容轻轻敲了敲门,没多久一个侍女就过来开了门,见到她表情有些惊讶:“九小姐?” 叶从容笑着问道:“盈盈姐,夫人在吗?” 庄盈点了点头,带着两人进了屋。 房间正中摆着一尊菩萨像,菩萨眉眼低垂,唇角一抹浅笑,神情悲悯,像是平静又包容地注视着人间的万般苦难。 佛像前的蒲垫上跪着一名穿着朴素的女子,她未施粉黛,眼角间有了明显的皱纹,手里转着一串佛珠,闭着眼睛低声念着经。 等了一会后,女子才停了下来,她缓慢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叶从容,眼神柔和,轻声说道:“你来了。” 叶从容眼神同样柔和,她微微一笑,问道:“夫人还好吗?” “我还是老样子。”叶夫人从蒲垫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她身边:“倒是你,还好吗?” 叶从容知道她是说陆廷理去世的事,她摇了摇头,说道:“已经没事了。” 叶夫人似乎看出了她内心隐藏的情绪,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劝慰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叶从容本没觉得有什么,听她这么一说,眼里却一瞬就盈满了泪水,好似自己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自从沈见月去世后,她几乎再也没有得到过这种关怀。 她低头掩饰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摇了摇头,闷声说道:“我没事。” 叶夫人没有拆穿她,只从桌子上拿了三支香递到她面前:“都来了,就上个香吧,菩萨会保佑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