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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宣见席彦不开腔,又开始即兴发挥:“哦,可能狗哥没时间,年三十么,还不得待在家里过……你问问他呢?万一有空就一块儿啊,多热闹,阿姨不老让你带狗哥回家吃饭。再说了,人白给你涨那么多分啊?你不得表示表示?” “……”一向嘴上没把门的席彦难得噎了半晌才找出一句,“狗哥他老人家巴不得见不着我呢。” 丁宣啧啧两声:“你不要妄自菲薄!狗哥足够宠爱你了!光就讲题这份殊荣!全世界你独一份!” 席彦:“……” 放狗屁,他上次体育课提前回教室时还看见钟秦被高成柳叫起来给全班小同学讲题,以至于他现在还记得钟秦讲的那道题选D。 天太冷,到了公交站席彦就让丁宣先回去,然后他自己站在站台上,边等车,边出神。 ……明天年三十了,一般是得在家过,要是钟秦真没空,他们岂不是得等到明年才能见面了? 车灯亮起,一辆公交缓慢驶入站台,刹车的刺耳声音让席彦瞬间回了神。 他抬眼看了看公交的号码,只犹豫了一秒,就一脚跨上了车前门。 席彦赶到“另一伴”时,已经快十点了。 虽然他心烦意乱那股劲儿还没过去,但他的腿行动起来总是比脑子快。 店里没有开灯,席彦靠近大门时才听见里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狗叫。 席彦看着大门愣了愣——门锁居然是挂在外面的。 席彦皱了皱眉,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半天,也没看见春节放假期间营业时间的相关告示。 难道钟秦回家了? 席彦透过玻璃门往里望去,屋子里有些暗,靠里一些的桌椅板凳都看不太清,他又抬起头,虚着眼睛,努力往楼上的加层看了看。 昏暗,安静,怎么都看不到奶油的影子,只有柯基们隔着玻璃和他大眼瞪小眼。 是真的没人在。 也对,钟秦要是在的话,肯定受不了柯基们这样叫,早就下来激情打狗了。 席彦吸了吸鼻子,脑子懵了一下,心里忽然冉起一股没由来的失落和茫然,就像突然没了人喂食的流浪狗似的。 寒冬腊月的夜风可不是跟人开玩笑的,席彦没找到钟秦,就产生了一种自己快要被风干的错觉。 作为一名二十五岁“高龄”的过来人,席彦深谙养生之道,明白年轻露脚踝老来得风湿的生命规律,可能也正是因为窥见了“生命规律”,所以他总觉得自己比记忆中要更加怕冷。 浑身上下都好像在漏风,心里也莫名敞了个口子,实在冷得慌,席彦就下意识在店门口打转。 他反复搓着自己早已经凉透了的手,索性摸出手机蹲在门边,一边往手上呵热气,一边给钟秦发消息。 他没说自己在哪,只问钟秦什么时候歇店回家,但是钟秦好久好久都没有回他。 从雾凇路到百味巷的转角处。 钟秦拖着如患多动症的唐曦,正在往“另一伴”走,一路过来简直举步维艰:“喝真酒耍假疯,光哥又不在,你站直了,好好走路。” 唐曦偏不,他非要搭在钟秦肩膀上,身体力行、竭尽全力给钟秦增加行走负担:“好歹还喝了一斤白的呢,不飘一下我不亏了?你这小孩儿……把什么事都看得太透,不好玩儿。” 钟秦啧了一声:“到底把车停哪儿了?” 唐曦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也不知是真是假地大着舌头:“不记得不记得……呃……让他找去吧……” 钟秦一边闪避唐曦无差别攻击的手,一边像拖死猪一样拽着他往回走,大冷天都能折腾出汗,可想而知有多费劲。 要不是岳光再三保证他能找到唐曦随手停在路边的车,很快就回来接人,钟秦都想把“有归”的财主唐少爷给扔在马路牙子上。 钟秦表情麻木,似乎早就习惯了唐曦的无理取闹。 毕竟这种事总是在发生,某两人一旦和对方闹起别扭来,一定要拖第三个人下水,很不幸,钟秦一直以来都是那惨遭拖累的第三个人。 时间一长,钟秦都有经验了,反正临时替岳光照看一下这位少爷,在钟秦这里,和主人把宠物放到他这儿来寄养几天,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沿着百味巷走,再过几间店铺就是“另一伴”了,钟秦抬眼,突然远远看见“另一伴”门口……意外有一坨暗色的人影。 钟秦愣了一下,旋即拖着唐曦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唐曦就算没喝醉,这下也真有点晕了:“欸!慢点儿!要吐了……” 席彦蹲在店门口,努力用羽绒服外套把自己的腿也包裹起来,他正专注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没注意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虽然他啥也没干,就是在发呆。 忽然间有两双脚停在了自己面前。 “席彦?” 席彦在扰民的狗叫声中应声抬头,终于看见了钟秦正轻轻皱着眉的脸,以及搭在钟秦肩膀上的手。 “这谁?哦,”唐曦说,“这不你那小同学吗?大半夜在这儿种蘑菇呢?呜哇……开门去阿秦,我要冷死了……” 席彦这才看清挂在钟秦身上的人是谁。 是一把年纪骨头还没长好的唐曦。 今晚唐曦的头发没有扎起来,比席彦上次见他时还要更长一些,稍有些凌乱地散在毛衣的高领边,有几根因为静电,还粘在了钟秦肩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