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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 第65节

    待出了院子上了轿撵,一路摇摇晃晃回了寻雁堂后,翠儿便好似开了话匣,“苏掌柜的伙计人这样多,却打不过人家一个小厮,想来皆是些空把式。”言辞中满是不岔。

    “只我方才瞧着,苏掌柜见您要走那恋恋不舍的眼神,莫不是苏掌柜当真对您有意?”

    蓦得闻言,贺瑶清心下一震,遂轻声呵斥,“胡说什么。”

    翠儿吐了吐舌,自寻事体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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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辞这样一通闹腾,百绣阁的苏掌柜因着寻雁堂的寡妇被人揍了,这事儿便传开了。

    寻雁堂二楼的那群绣娘又皆是八卦之人,各个都在撺掇着。

    原贺瑶清心下只有对苏凤卿的有歉意,故而这些话传到她耳里倒是毫不在意。

    只那李云辞,却是好些天不见人了。

    也是,那日两个人闹得这样难看,她将话说得那样绝,他还来做甚。

    想来日后,二人再不会见了。

    这样也好,没得总在她跟前晃悠,讨她的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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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贺瑶清都要去苏凤卿的宅子,每日都是早上去待中午苏凤卿用过了午膳吃过了药后便回。

    这日一早,贺瑶清与翠儿带着之前苏凤卿寻她来定的那件衣衫一道去了苏宅,这件衣衫是这几日贺瑶清下午回寻雁堂后赶制的。

    待至苏宅,绕过院子,苏凤卿已然可以下地了,眼下正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在廊下慢慢来回踱着步,见着贺瑶清,面上随即展开一个温柔有礼的笑意来。

    “瑶娘,你来了。”

    “苏掌柜今日竟可下地了?想来是快要好了。”贺瑶清面上亦是欣喜非常,忙上前去。

    “多亏瑶娘这几日的悉心照料。”

    话音刚落,不想苏凤卿腿脚一个无力,俨然要朝贺瑶清这处摔来,贺瑶清心下一骇,忙唤了一声翠儿。

    电闪之间,翠儿一个上前,将摇摇欲坠的苏凤卿搀扶住了。

    苏凤卿面上讪讪,只道一句多谢。

    翠儿将苏凤卿扶着入了卧房的椅子上坐定,这才松了手。

    贺瑶清跟在一旁,关切道,“苏掌柜今日身边怎的没有一个女使照料。”

    苏凤卿抬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今日原觉得好些了,便想着一人出去走走,便不曾要旁人来照料搀扶,哪曾想我是这般无用之人,不过走了几步便不行了。”

    “苏掌柜莫要妄自菲薄,前几日还不能下地呢,今日都能自己一人走了,想来是快好了的。”贺瑶清说罢,又转头吩咐翠儿将那件衣衫拿出置于苏凤卿跟前,“先头苏掌柜于我那处定的衣衫,我做好了,今日特意拿来,又在上头绣了些旁的花样。”

    苏凤卿闻言,抬手拆开外头的绒布,抖出了内里的那件藏青色衣衫,抬手细细抚触上头的刺绣,竟是提花暗纹的,远看只觉衣衫花纹繁复却不失英气,近看才看清上头竟绣了绿鄂竹节,又反复看了一圈,竟真的一条缝隙一个结头都不曾瞧见,当即赞叹不已,“瑶娘,辛苦你了,晚些时候我让我的伙计去你铺子里跟你结银钱。”

    贺瑶清摆了摆手,“银钱便是见外了。”

    闻言,苏凤卿默了一默,朝翠儿瞧了一眼,这意思分明是有话要说与贺瑶清。

    贺瑶清顺着苏凤卿的眼神望过去,遂道,“苏掌柜有话直说便是,翠儿不是外人。”

    苏凤卿又是一阵轻咳,面上竟染了一层红晕,这才缓缓道,“瑶娘,日后唤我凤卿便好,总是掌柜来掌柜去,反倒是生分了。”

    听罢,贺瑶清面上一怔,遂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只口中却是吞吞吐吐,“好,苏……苏……苏掌柜。”

    虽说她与苏凤卿已相识许久,这苏掌柜待她亦有恩,可如今要唤他的名字,当真是别扭得紧。

    那头苏凤卿闻言,面上一默,一时垂了脑袋,倒似是伤心一般。

    这叫贺瑶清瞧着,却再不敢上前去宽慰,正是如坐针毡之际,不曾想苏凤卿复抬了头,“瑶娘,这几日你这样跑来照料我,多谢你了。”

    “瑶娘,我如今见着你如今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一个男子总是不好。”

    “若是你愿意……待我好了……”

    饶贺瑶清再是个于动情晓意上头一窍不通之人,苏凤卿这话所为何她亦是明白了的,心下大震,慌忙站起身来,打断道,“我想起来,今日出来匆忙,寻雁堂里头还有好些活儿不曾交代,如今瞧苏掌柜这般快要大好了,我这边先告退。”

    说罢,朝翠儿挥了手,也不管苏凤卿如何,径直出了屋子走了。

    一路上步履匆忙,行至院中,迎面走来一男子,贺瑶清不识,那男子倒先朝贺瑶清作揖行礼,经翠儿提醒,才知原是百绣阁的账房。

    贺瑶清略一颔首,便继续往外走去,翠儿俨然兴奋不已,“瑶娘,那苏掌柜分明是对你有意思,原苏掌柜也算得是个好归宿了,又一间生意那样好的铺子,城中又有这样一间宅子,待人又总是谦逊有礼……瑶娘,你如何想?”

    贺瑶清默不作声,如今心下乱成一团乱麻,哪里还有心思如何想?只觉那苏掌柜半间不界的教人好生尴尬。

    待至门外,刚要上轿,翠儿却咦了一声,“瑶娘,你的耳坠子怎的少了一只。”

    贺瑶清抬手置于耳边一摸,果然少了一个。

    翠儿复道,“想来是才刚落在苏掌柜屋子里头了,可要明日来寻?”

    原贺瑶清每日皆要来看望苏凤卿的,但今日这样一通闹下来,哪里还会再来,何况苏凤卿已然能下地了,想来也用不着她了,遂道,“罢了,去寻了。”

    说罢,又与翠儿一道复入了苏宅。

    苏宅不过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宅院,与梁王府自然不能相较而论,内里女使小厮零星几个,故而二人回去时倒不曾碰到什么人,二人一路回去一路在地上细细寻着,却仍是遍寻不得。

    待至苏凤卿卧房外的院中,还是不曾寻到,想来便在他屋里了,贺瑶清一时踌躇,遂缓步上前行至檐下,因着苏凤卿屋门紧闭,正要抬手叩门之际。

    便听到内里传来声音,“掌柜可好些了?如今铺子里头没有掌柜坐镇,委实不大好。”

    “已快好了,那些单子如何了?”

    原是先头那账房正在内里与苏凤卿谈事,贺瑶清当即收回了手,转身要走。

    “那些主顾皆催着呢,也不知寻雁堂何时能将样衣送来。”

    “已在这处了,你今日便带回去,让绣娘们好生拆开寻着匿藏针脚结头的针法,赶制出来。”

    闻言,屋外的贺瑶清正要退去的步履一顿,苏凤卿要她做那件衣衫本意为何她心下原也是有数的,只眼下亲耳听到,却仍旧觉得有些郁闷。

    内里传来一声轻叹,想来是见着了那件衣衫,继而又是账房的声音,“掌柜打算何时向那寡妇提?”

    “今日方才提过,只人跑了。”苏凤卿说罢,好似还有一声叹息。

    “也不好太cao之过急。”

    “如何能不急?我这一身的伤是如何来的你不知晓?那姓李的就是知晓了我要娶那寡妇,这才寻人来将我打成这样,你可知为何?”苏凤卿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哪里有前头那站都站不稳的虚弱模样?

    “姓李的原还有个meimei,也做了一手好女红,先头我原想去提亲,被他骂了一通,想来眼下兄妹二人可能也开了绣坊,姓李的三两头往寻雁堂跑,怕不是存了与我一样的心思。”

    “我若再不下手快些,倘或教姓李的捷足先登,那寡妇的手艺不都成了别人的了?”

    闻言,那账房一时哈哈大笑,“掌柜英明,到那时,寻雁堂与百绣阁便是一家,那寡妇还不都得听您的?”

    可这些话,都教门外的贺瑶清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她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记闷棍,敛在袖襟之下的玉手下意识得攥得紧紧的,任由指甲叩进掌心,连指节都在微微发颤。

    正这时,廊下走来一女使,手中端着药盏,见着贺瑶清,正要上前来见礼。

    贺瑶清侧眸瞥去,径直上前从女使手中接过药盏,从始至终都不曾发一言。

    那药盏奇烫无比,可贺瑶清眼下怒意滔天,无知无觉一般端着,一脚踹开了屋门。

    屋内的苏凤卿与账房皆是一愣,还不及应,贺瑶清便三步上前不由分说便将guntang乌黑的要皆照着苏凤卿的脸泼了下去。

    随即便是一声惨叫!

    贺瑶清又寻了一把剪子,将桌上她带来的那件衣衫三两下剪了个稀烂,掷了剪子,转身便走了。

    一路上心跳骤乱,身旁的翠儿忙将贺瑶清搀扶着,行至门外也不耽搁,随即上了轿撵,绝尘而去。

    第74章

    俨然似一只花枝招展的孔……

    轿子一路上颠簸不止, 眼下回过神来才觉指尖疼痛难忍,低头一瞧,食指上头竟撩开了一圈细细鼓鼓的水泡, 水泡里头充满了乳黄色的汁液,将指尖围成了一圈粉色,在她腻润细白的手上尤显突兀, 瞧着当真是骇人。

    可贺瑶清不过望了一眼,便将手置于身前, 再不乱动, 只胸口不住地发着闷, 唿吸不顺, 檀口微张, 喘出的每一口气喉间都在隐隐发着颤。

    她当真不是个能识人的,总瞧世上之人各个都是好的, 殊不知,有郑掌柜那样肖小, 便会有苏凤卿那样的伪君子。

    想来,寻雁堂眼下生意渐好, 对于百绣阁的生意自然是有影响, 听他二人方才的对话,好似他这样的手段竟还不是头一回, 先头她在陈氏家中之时,竟也上门提过亲?

    贺瑶清一声嗤笑, 这苏凤卿这个腌臜货,见着一个女红好的便想娶进门,若他去了金陵城去了津沽,瞧见那样多有一手好女红的人, 娶得过来么。

    那日阿二曾说与她,这姓苏的不是善茬。

    想来是李云辞知晓了苏凤卿的小人行径,这才教训于他。

    贺瑶清心下蓦得一默,戚戚哀哀不绝,郁懑不止,鼻尖不禁泛起酸涩。

    是她识人不清,枉信小人,不分是非,他原是为着她出头,可她那日竟还说着那样伤人的话,一时满心满眼皆是愧疚。

    轿子许是行至城中青石板路上,渐渐没有那样颠簸,贺瑶清抬起手腕轻拭了眼角.

    良久,缓缓舒出一口气。

    心道一声,罢了。

    -

    贺瑶清回了寻雁堂,差翠儿去找个大夫来,便兀自上了二楼入了卧房。

    待大夫来了替贺瑶清挑破了水泡上了药的一个工夫,翠儿竟将苏凤卿的小人行径在寻雁堂里传了个遍。

    一时激起众怒,二楼众位绣娘一一将那苏凤卿骂了过来,连断子绝孙的话都说了出来。

    声音激愤不已,一路传至卧房,叫贺瑶清想不听都不行。

    正这时,好似是翠儿起了个头,“那日我听说那郎君与苏掌柜的人闹了起来,只怕他吃了亏,不想过去了那郎君的一个小厮便将苏掌柜的伙计打得人仰马翻的,如今想来,真是解气,全当是给咱们掌柜出气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旁的绣娘附和,“谁说不是呢,那郎君模样好,又嫉恶如仇,与咱们掌柜最是相配。”

    “只不知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可有妻妾了不曾。”

    “咱们掌柜?那郎君也看上咱们掌柜了?”是翠儿的声音。

    “自然!前几日天天就在街对过的茶楼上头吃茶,只盯着咱们二楼这处瞧,不是瞧上咱们掌柜难不成瞧咱们二楼的黛瓦凿得好么?”

    众人随即轻声笑开。

    “翠儿,你这满脸可惜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也瞧上了那郎君?”

    那头翠儿赶忙矢口否认,“哪儿的话,我不过是瞧着那位郎君面皮生得好,多瞧了两眼罢了,能与咱们掌柜成事儿自然是好,横竖么,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