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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道并不大,刮过鼻尖时痒痒的,谢姜眨眨眼,咧开嘴笑了,“皇叔您真好。” 她顿了顿,定定看着他,“皇叔新岁想要什么礼物吗?园园……园园一定尽力去取来给皇叔。” 云衡先生是书院的老人了,精于琴道,教导除了不少优秀的弟子,她师父宋夫人当年便是他门下的一名学生。 清烛被他珍藏了这么多年,如今却是被江溆要了过来,很明显他花了不少心思。 一个“求”字,可见其中过程。 这般想着,谢姜想要报答皇叔的想法更坚定了,她凑近了些,扯住了他的衣袖,努力的睁大澄澈的眼,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 她身上的熏香沁入鼻尖,江溆呼吸微滞,掌心按住了她额前的发,屈指轻轻一弹,成功听得小姑娘“哎呦”了一声。 “你的师父当年是云衡先生的得意弟子,你也算得上是师承了他。” 江溆敲了敲桌面,“今日除夕,抚一曲吧。” 这样的小要求谢姜自然不会拒绝,她让人焚了香,自己先去净了手,将琴放好,调弦后试了几个音。 见她专注,江溆也不去打扰,自己到圣人对面坐下,捏了一枚黑子,打算与他手谈一局。 圣人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白子重重放于棋盘之上,玉质的棋子发出清越的声响,很是突兀,引得江溆看过来。 圣人却是不看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江溆:“???” 第13章 她开在了他的心头 谢姜的琴音带着一股子澄澈的明净,似是孩童以最初的清澈明眸去打量这个世界,一字一句的道出她所看到的美好,泠泠淙淙间,总能够让听的人心情愉悦。 这边黑白厮杀的棋局也渐渐明朗,待一曲毕,江溆放下黑子,轻轻一笑,“陛下棋艺了得。” 注意到他已经没了继续下棋的心思,圣人也将手中白子丢回去,细细打量了他一眼,由衷的感慨,“你越来越像他了。” 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棋局上的路数,都极为的相似。 圣人并没有指名道姓,江溆却是能够猜到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他的兄长,江濂。 圣人尚且是皇子时,江濂是他的伴读,说是伴读,却是专为守护他而存在,为他除去了无数的威胁和刺杀,后来也因保护他而身亡。 他们相互扶持了多年,撑起了已然风雨飘摇的齐国,骤然间天人永分,圣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下令厚葬江濂,封其亲弟江溆为泽山侯,封地是泽州,是他们二人的故乡。 这一段往事圣人从未忘记过,每年江濂的祭日那一天,他总会亲自备下江濂爱的烈酒,与他同饮。 江溆拱手,主动去收拾棋局,“兄长之志,臣自然要继承,他遗留的心愿,臣也定会代他实现。” 圣人却是摇了摇头,伸手去捏了一枚白子,在指间漫不经心的把玩,“会有的。” 他眯了眯眼,重复了一遍,“会有的。” 见他面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江溆便知道他是想起一些往事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宽解他一下,“太子殿下稳重优秀,姜姜懂事乖巧,朝中愈发安稳,陛下,如今便很好。” 圣人手上一顿,下意识的侧头看过去,隔了轻烟袅袅的香炉,谢姜和谢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隐隐可以听到小姑娘不加掩饰的笑声,雀跃而轻灵。 他心下一松,皱起的眉缓缓舒展开,“确实。” “姜姜尚未长大,小孩子心性。” 圣人忽的轻笑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袂,手背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摇曳的灯火下竟是泛着浅淡的暖色,“不过,挺好的。” 江溆神色稍稍动容,眸底映了微晕的灯火,灯火深处是小姑娘如画的眉眼,笑的清浅,眼尾似乎溢了一线的甜腻,直接甜进了他骨子里。 光是这样看着,他便觉得愉悦。 “确实。” 他细微的笑,是他惯有的温和的语气,叫人听不出什么端倪,“挺好。” 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柔软,圣人不耐的“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语气古怪,“她倒是和你亲近。” 他家园园明明之前可亲近他这个父皇了,他被自家亲儿子抢了关注就算了,这个刚回来的江溆也要来和他抢。 过分的是,他竟然利用吃的来抢他家园园的关注! 更过分的是,他还成功了! 一时间,圣人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实是希望自家园园能够和江溆亲近一些,江溆也能够多多照看她,毕竟总有他这个圣人注意不到的地方,算是给她多了一份保障。 但是,不知道为何,当他看到自家女儿对江溆笑的乖巧时,他就忍不住的不痛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把这个归结为自己对自家女儿的爱护。 玉质的棋子碰撞间发出清越的声响,江溆收拾完棋盘,接过热毛巾擦了手,便是听得谢姜一声小小的惊呼。 小姑娘本来窝在小白毛发里昏昏欲睡,谢珺替她掖了掖斗篷,她忽的坐直了,当即提了裙摆拽过他快步走出。 当漾漾的月色洒在她面上,璀璨的色彩亦是漫上她白皙的侧脸,伴随着真切的噼啪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