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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唇掩住哈欠, 被萧云砚轻轻放到榻上,他转身往外,去膳房取了热水。 陈愿洗漱的时候,萧云砚立在门外廊庑下, 背对着禅房, 蜡烛的光影在纸窗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不怎么安分, 来来回回,一并带起细碎的声响。 陈愿收拾好后推门而出,终于看明白萧云砚在做什么。 只见本不该积雪的窗台上, 被人为搬运上雪花,堆出了小雪人。 少年修长的指骨还在捏。 陈愿瞥了一眼, 窗台上已经捏好两个小雪人,一男一女,男雪人的头上用枯草做发带,是萧云砚, 女雪人腰间用树枝为佩剑,是她。 除此之外,毫不相关。 陈愿没忍住笑出声, 看着少年手里还在捏的雪团, 明显要比前面两个小一些,她不禁问道:“你还想捏个小孩儿?” 萧云砚长长的睫毛垂着, 鼻尖微红,带着些鼻音道:“不是。” 他们这一生也不可能拥有孩子。 少年把成型的雪人摆在窗台上,微微扬唇:“是猫和狗。” 你有我,然后猫狗双全。 哪怕没有子嗣也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我们都会保护你。 陈愿愣了愣,许久后才低声说:“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你可以选择更好的人。” 萧云砚拍落指尖的碎雪,走到门边对她说:“哪有更好的人?” “阿愿,我并不喜欢孩子,幼稚粘人还麻烦。”他说。 “而且有了孩子你就不是第一喜欢我了。” 陈愿:…… “你也洗洗睡吧。” 萧云砚摇头:“膳房里还熬着祛寒药呢,你在雪地里呆了那样久,不喝一些的话,第二日起来会头疼。” 陈愿揉了揉额角,确实有些不舒服,她不得不感慨,有个会抓药的小男朋友真好啊。 萧云砚又在门外玩了会雪,算着小火慢炖的时间回到膳房,给陈愿端来了一小碗汤药。 “放心,我加了甘草,不会苦。” “苦也没事。”陈愿仰头一口灌下,热意瞬间从五脏六腑传到四肢百骸,连她额头都出了细汗。 片刻后,不适感慢慢消减。 萧云砚又趁机探了下她的脉象,确保无虞后,才放心。 天色已晚,陈愿劝他赶紧回房休息,萧云砚也听话,不过走之前薅走一张她桌上的宣纸,撕成了小披风的样子,盖在了窗台上雪人的身上。 …… 陈愿是翌日清晨才发现的。 矮胖的小雪人加上披风后,被风一吹也虎虎生威,倒是灵动起来。 她能说什么呢?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陈愿抿唇笑笑,转身往膳房走去,虽然寺里会有斋饭,但不是出家人到底吃不习惯。 陈愿就想做点俗人吃的饭食。 一碗粥,三两面点。 做好后她端回禅房,敲了敲隔壁的房门,结果无人应答。 萧云砚不在房内。 陈愿只好去找陈祁御,结果他也不在房间,这就有点微妙了。 陈愿生怕有前科的两人次打起来,便往之前的大殿跑,陈祁御照例是要去供奉长明灯的大殿点灯的,所以他不会在别处。 说来也巧,这次在殿外扫雪防滑的还是那个小和尚。 看见陈愿后僧人扬起一张笑脸:“大师姐,他们都在。” 陈愿:…… “说吧,这次什么事?” 小和尚搓了搓被冻得发红的手,抬起秀气的脸庞说:“起因是——萧施主想捐些香油钱。” “祁御师兄就问捐多少?” “萧施主反问:最多捐多少?” “然后他们又吵了起来。” 陈愿直接抓重点:“为什么要捐香火钱?” 小和尚老实巴交道:“萧施主想立块碑,就立在后山。” 陈愿:“我看他异想天开。” 小和尚:“祁御师兄也是这么说的。” 陈愿拿过他手里的笤帚,吩咐道:“去斋堂吃饭,殿里的事你少管。” “知道了。”孩子气的僧人一溜烟跑没了影。 陈愿拎着扫把往殿内走,本想来个秋风扫落叶,好好教训他们一下,结果殿内的气氛异常和谐。 陈祁御续灯,萧云砚帮忙。 仿佛没吵过。 陈愿手里的笤帚无处安放,她不服气地问了句:“陈祁御,你答应他立碑了?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从建寺起,空隐寺的后山就被视为圣地,也因此没有盖任何建筑,无论是世家贵胄,还是富豪乡绅,想在后山立碑祈福的,都被空隐婉拒了。 陈祁御轻咳一声:“皇妹,你稍微尊重一下我这个新的方丈。” 陈愿:“行,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要开先例我不拦着,但至少有个理由吧。” 陈祁御默了默。 良久才说:“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陈愿:“我就知道。” “你连未来妹夫的钱都坑。” 陈祁御手头的工作正好做完,他掸了掸袈裟上的香灰,不紧不慢道:“可我看他开心得很。” 在听到陈愿说“未来妹夫”时,萧云砚眉梢轻动,无声弯了弯唇。 也不知在想什么。 陈愿没管他,她把陈祁御叫到殿外后才说:“你给他立碑,开了这个头,那其他人也效仿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