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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枝的鼻尖愈发红了,积在眼眶里的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明明不怕的,却被他的慌怯勾出了心底的惧意。 “你怎么这样啊......”她终于忍不住,虚握着拳打向他的肩,可她身上早已没力气了,只打了两下便住了手,“先是凶我,现在又吓我。你是存心的,存心不让我安心......” 霍渡望着她,眸色渐浓。 乐枝说的没错,他就是存心的。他不能让她安心,绝对不能。一旦让她心安了,她就不会再有求生意志了。 他知道的,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亲人、是责任,是那些她为他们写了遗言的人。 没有他,不是吗? 他太知道了,哪怕她对他有那么一点情动,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微乎其微的。 他留不住她的。 霍渡垂眸,瞥见她的指尖轻颤着,仿佛点在他的心上一样。他握住她的手,看着那根红肿的指,然后张嘴含住。 痒痛的指被温热柔软的舌包裹,把乐枝惊出一身冷汗。 她吓得赶紧去推他,又不敢使劲将手指拽出来。她怕、怕才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破了,这样会传染给他吗?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要发疯呢! 待乐枝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霍渡抱在怀里了。反应过来,她红着眼用手抵住他的肩,抗拒着,“你干什么啊?你是舍不得我,还是故意要和我赌气......” 要是霍渡被她传染了,那就真的完了。 她的心神剧颤,快要被吓死了。 “乐枝,你就是个骗子。” 耳畔传来霍渡的声音,乐枝攥着他的衣襟,哽咽着问:“我又骗你什么了?” “是你说的,我们之间有缘分。”霍渡的声音有些轻,语气有点闷,“如今就想撂挑子走人吗?”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闻言,乐枝猛地僵住。思绪渐远,她想起来了—— “我是相信缘分一说的。我与殿下从相隔千里,到如今成为夫妻,难道不是缘分所致?” 这是那日她同他坦诚时说的话。 ......当时确实是她胡诌的。 可此时此刻听他说出来,却让她心口发酸。她终于能确定,他发疯的原因。她将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轻声问出来:“你是在害怕吗?” 搭在她腰上的手明显僵了下。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我没有要放弃,我只是......只是怕疼。”她忍着哭腔,声音越来越沙哑,“我看过书,这病很折磨人的,我害怕......” “打个赌吧。”霍渡打断她的话。 感觉怀抱渐松,乐枝向后退开一些,拉开两人的距离。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桌上的雪骨莲,然后听他开口:“就十日。十日之内,我一定把你治好。” 雪骨莲入药的时机,也是十日内。 乐枝侧目,凝着他的侧脸,眸光微动。她忽然觉得霍渡说的没错,她就是个骗子。 她问他是不是舍不得,她问他是不是害怕。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心罢了。 因为她其实很舍不得他。 “好。”她应了他的话。 这时,叩门声响起。离姚将熬好的汤药送来了。 “从今日起,孤与太子妃不见外客,将膳食和汤药送到寝屋来。” 离姚怔了下,随即躬身应好,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她敏锐地嗅到屋内的氛围不一般,加之景心将午时之事告诉了她,还有江大夫奇怪的反应......她知道主子的病不会是风寒那样简单。 心口被揪紧,将屋门合上,离姚咬着唇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乐枝喝下汤药后,便进了盥室梳洗。 见她进去后,霍渡才开了门将不远处的安玄唤来,将袖中的信递给他,“让暗卫送到宁国。” 安玄沉声应好,然后说:“殿下,苍炎山已经......” 乐枝走出盥室时,便见霍渡同门外的人在说着什么,听声音应该是安玄。似乎在说是什么烧不烧的? 许是听见她的脚步声,霍渡很快说了几句,将门合上了。 “怎么了?是哪里走水了吗?” “没有。”霍渡走过去,摸摸她未擦干的鸦发,“去把头发擦干。” 乐枝轻轻哦了声,随即朝走向床榻。 霍渡侧身往盥室走去,想起乐枝方才的问题,他的眸色冷下来—— 她确实没听错。 他让安玄去烧了苍炎山。 无论是什么伤了她,都不能留。 待他换好寝衣出来时,看见塌上的人拿着棉巾委委屈屈地望着他,“我没力气了.......” 霍渡笑了笑,坐到塌上,扶着她的肩让她把脑袋枕到她的肩上。接过她手上的棉巾,慢悠悠地拂过她的发。冬日里湿发干的极慢,他抬抬手,将内力聚于掌心,帮她将湿发烘干。 慢条斯理间,他的手摸过她的额头,触及一片冰凉。他垂眸,看见她的秀眉紧蹙着。 ——她在强忍。 灼热转寒冷,反复交替,是得了瘴疟之人必经的痛苦。 感觉发上的手顿住,乐枝有些迷糊地支起身子。望着他的眸,想起方才他温柔的动作,还有初见时他冷淡狠厉的模样...... 好多个不一样的他在脑海里盘旋着,让她一时间忘了身上难捱的痛感,翘起唇角笑起来,连眉眼都变得弯弯。 --